他低头看到了一颗小石子,于是不动声色地四下查看,果然看到了隐在暗处的阿九,跟元宝打了个手势,二人减慢步速到了人群最后,前面人大多有说有笑没在意,他们趁机走向了阿九。
“主子,刚才上次见过的门房来找我,说带我去护卫休息的地方,但我怀疑他走的方向和路线有问题,是朝着内院的,以防有诈就先自己回到了这里。”阿九快速说完,知道齐子彦不能耽搁很久。
齐子彦和元宝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若是在侯府里设诈,那很有可能和侯府的主子有关,针对我的几率比较大,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我也还不能离开。若是针对你的那些人。。。”
“起码他们不会在侯府内明目张胆地杀人,主子不必担心。我现在直接离开太扎眼,也会打草惊蛇,不如还是照常去护卫的休息处,主子也可趁对方一计未成、仔细观察几个可疑之人的反应。”在阿九看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也好,”齐子彦快速衡量了一下,阿九所言确实是最合适的,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如果是针对你的人,不一定会轻易放弃,一定要多加小心。”
说着递给阿九一个小锦囊,“这里是常用救急的东西,包括申大夫特制的解毒剂、止血剂、发信哨子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阿九点头,小心收起来,然后退几步又悄然进入墙根和大树的阴影中。
“阿九,我会安排人过来领你去护卫休息处。敲这棵树三下的,就是你要等的人。”元宝话是对着阿九说的,却是看着最一旁的冯元。冯元一直跟在元宝身边,自然很清楚他的意思,点点头朝另一边快步走去,齐子彦和元宝则是追着人群去往宴客厅。
“元宝,一会儿冯元回来,你让他趁着宴会开始后的空档,去找前院的李叔,让他在护卫休息院外盯着,务必看着阿九的情况。”齐子彦边走边吩咐。虽然看似阿九敏锐地躲过了一劫,但如果真有人选在侯府里针对他和他的下属,最有可能的就是世子,以他对世子的了解,这事恐怕还没完。
“要动李叔么?”元宝压低声音仍难掩惊讶,“主子,一旦闹出什么事,侯爷必定会彻查,到时候李叔会暴露的,他是我们留在前院里最重要的一个眼线。”
“如果今日被盯上的是阿九,很可能说明他们出手的频次在加快,着急之下什么样的招数都可能使出来,先确保阿九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在这一优先级上,齐子彦从未动摇过。
元宝见主子主意已定就应下了,他本也打算找人看着些,但只想着扫洒的小伙计就可以了。
“另外如果有可能,留意一下女席上的情况,”齐子彦过滤着所有信息,“刚才阿九说那人似乎在引他去内院,若是陷阱在内院,就应当和女子有些关系,或许女席会有什么动静。”
“那世子、齐公子和孟公子这边?”
“这边我也会看着,若是听到对阿九设计的第一个陷阱没实现,他们应该也会露出些反应。”
“好,我明白,”元宝转而露出隐隐的担忧,“主子,若是这次的事是针对你的呢?”
他们只是推断阿九是被针对的核心,但不排除他们判断有误,或者是对方在有意隐藏。
“那就更好了,”齐子彦挑起一个带着冷意的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在侯府宴席上明着对侯府嫡子下手,又能玩出些什么花样。”
上两次都是因为齐子彦摆出自己侯府嫡子的身份、引起对方忌惮才得以脱困,他不相信在野外伏击都要顾忌自己身份的人,能在宴席餐桌上动要命的手脚。
只要不能要了他的命,无论是什么屈辱和惩罚,他抓到出手之人后,都会加倍奉还。
本来官员家的宴席,男女同席的也不少,但为了强调自己对规矩和礼数的重视,宁侯府的宴席一向还是男女分席的,占用了两个错位相对的院子,中间用屏风和装饰物隔开,所以到了前院,就由世子夫人林嫣侍奉着侯夫人、陪同一众女眷前往女席,世子则领头前往正厅的男席。他们是最早一批到达宴席的男子,剩余男客则会稍后由齐宁候陪同到来。
离开侯夫人,世子的姿态就有了改变,不再是那种温文而规矩的样子,而是露出了高傲和肆意,全因这批人中没有比他身份更贵重之人。齐子彦也就有了观察世子的机会。和世子走得最近的是刘氏的刘云舒,其次是齐阮,倒是齐元彬,还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离得远远的。似乎是察觉到了齐子彦打量的目光,齐元彬看了过来,然后像往常一样狠狠瞪了他一眼。
齐元彬实在不像是会和世子合谋的样子,而且似乎也不知道齐子彦最近接连遭遇的算计和埋伏,不然大抵会忍不住过来嘲讽一二。
当然,今日这样的场合,一切也都有可能是做戏,但如果这两回确实都和齐元彬无关,就说明很可能孟长甫才是后面主动牵线的人。
比起相信齐元彬突然变得精明善于做戏,齐子彦更愿意相信孟公子算是长袖善舞的心计。
很快,齐侯爷和工部侍郎廖友昌的说笑声就传了过来,几人起身迎接一众宾客,世子更是主动做出主人翁的姿态,招呼后面年纪较轻的男客。
因为是侯夫人的寿宴,就算是广邀宾客也是以女客为主,因此来的男客不算多,大部分是冲着齐侯爷,还有少数是陪同女眷,孟长甫今日代表家父,也在其中。
孟长甫尚未入朝,因此排在靠后的位置,等了一会儿才过来和世子见礼。齐子彦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果然发现了些端倪。孟长甫的态度是正常的恭敬透着点讨好,但世子的态度就与面对前面那些年轻一辈有些不同,透出一种上层看下属的高傲而熟悉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