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情况来看,侯爷之前未必不知道世子和孟长甫走得近的事,”齐子彦侧着身,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分析事情上,“如果他查过,就代表他对孟长甫背后是什么势力心中有数了。”
“昨日我推测颜夫人是目标,有一半是为了引她把事情闹大,不过看颜大人和颜夫人的反应,这个推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元宝回忆着。
“他们俩都是精明人,不会轻易被谁利用,昨天能这么配合应该是因为身孕的缘故。”说到这,齐子彦皱起眉,“如果世子是知道颜夫人的身孕,还两次都把目标设在她身上,就不止是恶毒的问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我会再去调查,但据我所知,他们之间没有这么严重的私人矛盾。”元宝对侯府相关人事也一直关注着,因此才格外想不明白。
“有机会的话,我和他们直接聊聊,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先不说这个,无论如何,孟长甫的重点还是在阿九身上。”
齐子彦和元宝都看着阿九,之前他们虽有猜测,但也有拿不准,现在虽然疑惑之处更多,但针对阿九的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的药一定是花大功夫找来的,绝不是偶然,若不是面对阿九这样内力深厚、又有中毒经验的人,也根本用不到这样的药,”对于这个药物的歹毒,元宝已经从申大夫那听说了。
“关于是什么人下手,如果侯爷处置时都宁愿针对世子也不牵扯孟长甫,他背后的势力应该相当的大,这种层面光靠我们推测和调查没什么用,我会给老师传信让他调查。现在我们能试着整理的,是为什么要杀阿九,尤其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
“时间上有什么特殊的吗?”阿九不太明白。
齐子彦和元宝对视一眼。
“之前没跟你说过,是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齐子彦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解释着,“其实三年前你刚出事时,就有人对你下过手。”
“我不记得遇到过暗杀。”阿九眉头蹙起,那段时间虽然浑浑噩噩,但这点他总不至于记错。
“不是暗杀,是有人动用手段,打算把你定为死刑,失败后又提前布置贩卖官员到蓟州,应该是想在你被买走前除掉你。”
见阿九有探究之意,齐子彦便又解释了两句。
“当年慕家定罪,我本以为连累不到你,没想到你的身份已经上了族谱,我就求了老师,看在你多年战功的份上酌情量刑。没想到在刑部指令发出之前,蓟州府就先一步开始清理慕家,还是柳国公府安插在蓟州的人手察觉到异样,才及时阻止。后来,你已经被定为罪奴,按例应在原籍贩卖,接手你们那批罪奴贩卖的官员,却是特意从京城抽调过去的。老师当时已经收到了有人在清理那批罪奴的消息,但他在蓟州的人手有限,只能暗中照应拖延,所以我是一路加急从京城赶到蓟州才买下你的。”
齐子彦想起当年没日没夜的赶路,生怕去晚了,这人只剩一具枯骨,急得根本合不了眼。
即便赶到得还算及时,也成功买下了人,但面对那人满身苍夷和瘦骨,还有死寂的眼睛,他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松了口气。
“当时老师也查过,但是对方做得很合理也很干净,就连老师也没查清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也因此,在带你回京以后,我不敢把你放到身边,怕你跟着我在京中各处出入,目标太大。”
“我在庄子附近设置了不少眼线和埋伏,但是对方彻底销声匿迹了,一次都没再出现过,隔了很久我们才得出对方已经放弃除掉你的结论。”
“然后。。。。我也想过要不要把你调过来。。。。但是我的私心,我也害怕。。。。”害怕被厌恶,更害怕因为自己的私心耽误了他往后正常的生活。
阿九往床里侧挪了挪,轻柔地顺着齐子彦的头发,“那三年的生活很平静,我过得挺不错的。”
时间确实能冲淡一切,包括他当年离开军队的绝望。
随着躯体的恢复,日子就好过了起来,只是对于阿九来说,他始终没有找到要去的方向罢了。
阿九慢慢扳过齐子彦的脸,按在他唇角让他放开咬住的嘴唇,用指尖轻轻地沾着伤药涂上去,“你别不信,那三年虽然没有前进的方向,但是我过得并不艰难,”他忍不住轻轻抚过齐子彦的脸颊,触感与他自己的粗糙不同,仿佛还带着少年感的柔嫩,“更何况现在我得到的,是我没被罚没时都没想过的。”
齐子彦蹭了蹭阿九的手指,继续说下去,“我和老师都认为,那时候要铲除你是因为你慕家直系的身份,后来没了动静也是因为慕家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你也已经成为无姓罪奴的缘故,所以前两次埋伏我才没第一时间确定是针对你的。”
“我虽然上了慕家的族谱,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慕家的直系。”
“从资料上,我看不出有一定要除掉你的理由,你有什么想法吗?”
齐子彦看着陷入沉思的阿九,知道他对慕家的了解也很有限。
“我对慕家不算熟悉,”阿九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有件事确实很奇怪,那就是慕家突然决定认回我。”
“不是因为你年纪轻轻就军功斐然?”元宝问道。
“如果是因为你出人头地的缘故,应该更早一些?”齐子彦猜测着,“我记得当时慕家给出的说法是,因为慕家老爷子与你的外祖家达成的协议。”
阿九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一定不是这个,因为我外祖很早就跟我母亲断绝关系了。”
“要不,去问问秦夫人?”元宝说得很是犹豫,他也知道阿九和他母亲尴尬的关系,但是当时在蓟州的相关者只有秦夫人。
“不必了,”阿九想起母亲,面上也带了两分复杂,“她知道的我都调查过,其他的,她也不会有知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