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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活着就是希望（第1页）

“那场仗我立了功，秦大哥就真的把我调到他麾下，给了个副尉的小官职，但基本上是跟着秦大哥行动。”

因为这样的安排在军队中也算是非常规，所以秦棘当年就注意着没有留下太多的记录，知道阿九那时情况的人也不多。

“秦大哥给了我更好的功法，也叫人指导我基础的地文和兵法，而且还会让我作为侍从，跟随他听军内的一些会议和汇报，”秦棘周围的人无论文武，大多是有官职的，像他那样不领兵的从七品武职根本就不会被人看入眼中，秦棘倒是乐得如此。

“就这样大概两年。虽说是跟着他行动，但在淙城一战后，每年的敌袭期都在变长，交战期他大多时候都在参加会议和巡查，因为情报敏感，很多时候我都不便参与。那段时间他会将我安排到交战频繁，但又不会太过激烈的地方，让我熟悉战场环境。”

慕青峰的成长之快，让秦棘惊喜。

内功上，在学习更好的功法并锻炼两年后，已经完全超越了秦棘本人，虽然战斗经验还说不上十分丰富，但是那种野性的本能很好地弥补了这部分。可以说，作为单兵，慕青峰的战力几乎是当时蓟州的顶峰了。

但更令秦棘惊喜的是慕青峰坚定和沉稳的性格、以及决断力。虽然在学习知识时没有什么优势，但在面对实际情况时，他总是能冷静地纵观全局，能将情报和自身的直觉很好地结合，从不会犹豫不决。

虽然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但可以说是天生的将才！

慕青峰也在军队中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在某一次小型战役后，秦棘召了慕青峰过去。

“看你现在已经算是如鱼得水了，”秦棘看着又长高了些，已经超过自己的青年，颇有欣慰和成就感，“你觉得军中如何？”

若是典型的文官，可能会发表一番关于政治军事局面的长论；若是典型的武官，可能会说起哪个部队的配合或是另一场战役的策略；若不干多少实事的，可能会吹嘘一番表功或是拍马屁。这样突然而宽泛的提问是秦棘常用的手段，用来衡量一个人看重的部分。

然而慕青峰棱角分明的脸上只闪过一丝茫然，很快便回答，“您说过的生命的重量，我还时刻都记得。”

连秦棘都惊讶了一下，随即感受到清晰的怜惜。

对于一个军人、一个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杀人的人来说，时刻记得生命的重量是很沉重的。并且在此时显得有些不对题的回答，正说明这点才是慕青峰最核心的想法。

“那很好，”秦棘难得露出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对青峰来说，在军队意味着什么呢？”

慕青峰的茫然变长了一点，然后几乎是发问地，“保家卫国？”

秦棘没忍住笑，“为什么在问我？我不需要这样大义的答案，我想听听青峰这个人的回答。”

慕青峰看看自己已经变得很宽很厚实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各种小小的痕迹，有伤疤、有血迹、有茧子和汗水。

“对我来说在军队就是战斗，战斗就只是战斗。但是我想在这里，尽力保护同伴。保护不了的，我会替他们活下去。”

这一刻，秦棘突然觉得自己的判断或许有些失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成为像自己一样、成为能在权力漩涡中周旋的人，不仅困难，也太过残忍了。

直面生死的战斗固然残酷，但也有对生命平等的尊重，而在朝堂派系之争里，却往往不会给被倾轧的人一丁点的尊重和在意。

“我没跟你提过，但是我派人去查过你的详细资料，里面包含了你的出身和成长的状况，”秦棘看着这个完全不像是慕氏那样腐朽家族中人的青年，“你对家的理解或许很模糊，也很薄弱，所以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在我眼里，你在军中找到的，是归属感。”

“这里面有你关心的人，有对你好、你也回报他好的人，也有讨厌你的人和你讨厌的人。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被接纳为其中的一份子，不因为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而只是因为你慕青峰这个人。”

秦棘看着慕青峰亮起来的眼睛，难得地开怀起来，“不要老去想着一个人承担沉重的东西，那些重要的人，也不想带给你的都是负担，而应该是希望才对。”

“秦大哥教了我很多东西，”阿九一直的微笑变得落寂，“只可惜我没来得及帮他什么，他就先走了。”

齐子彦没经历过军队和战场，对阿九的感受也无法说能完全理解，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一直在找属于自己的归宿。

“虽然不是当事人，但我觉得以秦将军的性子，他应该希望你更多记住开心的那部分，而不是徒留沉重和遗憾。”

“虽然分别可能留有遗憾，但我相信他与阿九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开心的，”齐子彦笑起来，“因为我也一直是如此，因为阿九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安心和希望。”

气氛温馨起来，两人边吃边随意地聊着有趣的往事，再没有一刻让阿九觉得难熬和悔恨。

他现在终于可以理解老曹和秦大哥所说的，活着就是希望了。

调查多年前的隐秘之事不能急于一时，齐子彦和柳元青将人安排下去后就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近来庆州到京城的通路已经彻底稳定，运棉也已经正式运作一阵。考虑到也许不久后、他们会和氏族派有直接的冲突，两人商议着改变了原本逐步增量的想法，决定先抢运几个月以防不备。为此也将手下包括洛谷，黄眠，罗氏兄妹等全部人手都投入其中，阿九作为黄眠那群人的统领，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到了别庄。

和柳国公府深入合作的进展比齐子彦预期地要快，除了将能说的现状传达给颜辉，他还在阿九去别庄之前，将寻找前军人的任务和人手都交给了阿九。

“这些人找来也是要你管的，就一并交给你吧，”齐子彦是这样跟阿九说的，“你之前在蓟州和凉州的一些战友我也找到了些线索，你看着处理吧。”

阿九应下，对齐子彦的用心和放心深怀感激，不过他们之间倒也不必一一付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