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轻轻扬眉,似笑非笑剜了他一眼。
但魔尊的性情有所宽宥,没有警告左膀右臂勿擅离职守,而是默许了。
只是在飞蓬又去忙着工作时,重楼回了一趟魔界,落点是魔界禁地,炎波泉。
“魔尊大人。”果不其然,炎波泉外围拢了一群魔族高手,除了八国之主,更有重楼手下为数不多却实力强劲的魔神们。
重楼眉梢上挑,两束冷冽目光霎时逼了过去:“尔等有何异议?!”
“这…”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反对情绪自然是有,但谁都不敢率先提出。
这些年,魔尊常往鬼界,他对冥君的态度,魔族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站在后面的天魔女魁予冷眼旁观,直到局势僵化,才上前一步拱拱手:“魔尊。”
“天魔女。”重楼冷淡地问道:“你也有异议?”
魁予深深一礼,叹道:“不敢,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魔尊。”
“说。”心知魁予有意给自己台阶下,重楼的神色稍稍放缓。
魁予深吸了一口气,她深知自己现在代表八国,哪怕与飞蓬有旧,也不能站错立场。
“第一,冥君曾经同您结怨,如今可已承诺旧事全部翻篇?”
“第二,冥君素与神界亲善,往后可会关键时刻倾向神界?”
“第三,冥君和您结为道侣,魔界权柄从此是否一分为二?”
原来如此,飞蓬的立场、魔界的内政就罢了,他们最关心的是第一项。
也是,入自己空间被严刑逼供的失败者、叛逆者无一幸免,对外传言当然一个比一个离谱。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怕到,怀疑飞蓬这样的正人君子会秋后算账。
重楼扫过其他魔族面上的紧张,心中很快便想的明明白白,哭笑不得的情绪几乎是油然而生:“哼。”
“请魔尊勿怪。”魁予屈膝一躬。
她顶着大家感谢的目光,轻笑道:“您实力高强,不惧冥君。他们却曾攻入神界,是把神将飞蓬逼入绝境的推手之一,怎能不怕?”
不像我,知道发生什么之后,对于您能成功追到人,只觉得不可思议,反而完全不担心了呢。
“我…我们……”一众魔族高手面红耳赤,偏偏无法反驳,只能唯唯诺诺:“请魔尊大人恕罪。”
没办法,冥君是唯一与魔尊旗鼓相当的存在。这等高手杀不了魔尊,又生了感情,放弃旧仇的可能性固然极高,却不见得能宽恕他们。
而冥君真杀了他们,也不过是八国乃至魔界需要换一批高层。习惯了血腥杀伐的魔族对此司空见惯,可他们还不想成为魔尊漠视的牺牲品。
“哼。”重楼听了半天,可算道:“飞蓬与本座互不干扰他界内政,更不会追究旧怨。”
但就这一句话,已是壮胆聚在这里之人的莫大安慰:“谢魔尊大人。”
“退下!”重楼淡淡说道。
围拢的魔族们瞬间化鸟兽散,留下的,只有天魔女魁予。
“你还有事?”重楼微微拧眉。
魁予垂下眸子:“将军虽然脾气素来很好,骨子里却一向淡漠疏离。”
“我实在没想到,魔尊能打动的了他…”她的语气终于浮现无法形容的复杂:“我本来都做好了准备,哪一天听见魔尊或将军的死讯……”
重楼神情微妙,给出了不同见解:“不,我倒是觉得,他其实很心软。”
“……那是魔尊实力强。”魁予骤然抬首:“将军开始绝对是想杀你,只是没杀成而已。”
重楼定定看了魁予片刻,忽然道:“神界禁情绝欲,可你对飞蓬……”
魁予摇了摇头,解释道:“决议堕魔前,我曾去鬼界,见了将军一面。”
重楼讶异道:“他居然没杀你?!”知道魁予有反叛之心,还是神将的飞蓬竟没杀她!
“……不,我是用幻影去的,本体就在天狱。”魁予面无表情:“幻影破碎,我就直接劫狱了。”
她低语道:“不过,将军手下留情了,没顺着幻影重创我本体。当时,他给了我另外一条路,可我没听进去。”
“什么路?”重楼装作自己没有推测错误,只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