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稍有不满,也没在这时候发作,汤汤水水的没二两东西,也不顶饿,她更担心的是不合主子胃口。
汤碗拿近,并没什么出奇的感觉,福晋轻用汤匙撇了半勺,浅蹙着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春桃一颗心都吊了起来,一旁的胡嬷嬷眼前一亮,看着主子又撇了半勺,仔细咂摸咂摸嘴儿,没有要呕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才要翘起来,就听见主子猛地咳嗽起来,这是被汤呛着了。
那拉氏捂着胸口一阵咳,娇弱的身子直打晃儿,身边几个伺候的人不是拍背,就是给顺胸口。
好容易才止住咳,抬头瞧见梨花带雨的一张脸,眼睛红得吓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这汤又酸又辣……”像点燃了她心里的苦。
众人只听见前半句,私以为是厨子的疏忽,一个个怒上心头,恨不得将做汤的人给撕了。
哪知道她抽泣两声,直接端起了碗一饮而尽。
一时间口腔里打翻了五味,浓烈的味觉刺激,将她的情绪也给吊了起来。
她养了八年的弘晖,从一个啼哭的奶娃娃,到拉着她的大手学走路,再到磕磕绊绊背着经史子集,被她握着大手学写字……
点点滴滴一拥而起,那拉氏颤抖的手慢慢攒成拳头,边锤着桌子边呜咽地哭着。
声音悲恸,其余人皆不忍,陪着一块落泪。
胤禛未进院子就听见哭声一片,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等苏培盛打帘子,劲直进了屋。
一看福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他的脚像灌了铅,艰难走到跟前儿。
他拍了拍那拉氏的背,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弘晖那孩子乖巧聪慧,又是他的嫡子,谁也没想过,长到八岁出了意外,偏偏又找不到原因。
皇家子嗣难长成,他汗阿玛、他的兄弟们,也都有过夭折的孩子,查来查去,多数又归结于福薄缘浅。
福晋用情过深,是那孩子的幸事,也是她自己的不幸。
“福晋今日可有用膳?”
他扫了一眼八仙桌上的菜品,明知故问。
春桃的鸡皮疙瘩一路爬上了后脑勺,她目光低垂硬着头皮说道:“回主子爷,用了两口。”
早在主子爷一进门,她就跪了下来,如今问话问到她头上,这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
怎么能不怕呢,她只有这一颗脑袋,还不想一分为二。
“一群废物!”胤禛冷着脸,福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定是奴大欺主,他就不信偌大的皇城里找不到一个好厨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