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老夫娶她就是看中晁纲的机敏,以及他无足轻重的官位。
老夫把晁错送入军中,埋得就是一颗长远可用的子。
你瞧,老夫用晁敏钓了晁纲,又用晁错钓了你。
倘若不救老夫,她就为老夫殉葬吧。”
胡裴暗吸口气,缓了心绪。
为说服他,适时掌握季雪康情绪的变化。
胡裴再给季雪康沏茶,缓而慢道:“先生,季府满门你都不管了吗?府中金银珍宝堆积如山,你都不打算让子孙享受一些吗?”
季雪康端茶的双手抖了下,茶水溢出杯子,扑洒在桌面。
他懊恼地搁下茶盏,冷笑道:“以大周律法,五官权职以上的官员私批官文,乃是死罪。倘若六卿之上,祸及家人。”对上胡裴暗含慈悲的神色,他半真半假道,“裴儿,先生从未忘记这些。”
胡裴盯入季雪康微湿的眼眶,轻轻地颔首。
他起身道:“此杯以茶代酒,敬先生当年卧龙山下的知遇之恩。”
季雪康颤着手端起茶盏,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如若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去下这颗棋子。
仅为钓一世名,却显露满身污。论卧龙山下的决定,又扯出当年私批官文得一念之差。当年种种,早已分辨不清。
他看着胡裴携满身清辉离去,看着空落的牢狱,看着桌面上的数张白纸,盖了百司印鉴……一切都好似回到任为大周太宰的第二年,那个寒冻夜……窗外冷风呼啸,满箱金银被搁置在桌案,旁边是一张海辰道府的通关文书……踌躇难断的时刻,他看着满室清寒……就这样盖下太宰印鉴。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清辉隐,沾染满身污。
胡裴离开季雪康的牢房,穿过一众关押季府其余人的大牢,耳闻他们声声喊冤枉,心里多有不适。
到一处独立关押的牢前,他看到牢里衣冠完整的妇人搂抱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子。这就是晁敏和她的女儿,本打算逃出金都,却被轩辕端追回来。
她们是晁错的长姐和外甥女。
胡裴没有多做停留,迎着晁敏平静的目光,微微颔首后离开了天牢。
他的身后,女童悄声问母亲:“阿娘,他是谁?”
晁敏抚了抚女儿的额发,“他是能救我们的人。”
胡裴没有去上寮,该交待的事都让蔡子衿和百源去办。
他回到胡府,去了没有主人的季暮云的院子。迎着侍女好奇的目光,胡裴转了圈又回了玉芝院。
直至鸿雁的小弟来传信“晁纲已经顺利离开金都”,他才彻底松了心神。
午膳后不久,宫里就来人到胡府。
胡裴看着雷鸮、轩辕端的近侍以及翼北带的虎贲军,不由微笑了下。
雷鸮是宫侍,面白无须,阻拦了翼北一来就想动手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