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说不能说,要说能不能爽快点啊?弄得好像她在严刑逼供似的!
最后还是柳氏看不过,吞吞吐吐地说出,任岚衣被软禁在关雎宫没几天,便传出有孕的消息,于是无论凌涵清原本是打算怎么处置她的,都不得不往后推迟了。
素衣顿时了然。
能为天家绵延子嗣,似乎是天大的功劳呢!是不是有了这一条,以前做过的一切,包括欺君之罪,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天下哪有那样巧的事。看来任岚衣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到了!不知道她能假装到什么时候?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揭穿,连最后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吗?
皇家一向看重子嗣,所以看在孩子的份上,凌涵清目前不会动她。可是以后呢?她当真是穷途末路,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了吗?还是她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最后一种可能,微乎其微,却也不排除上天喜欢演狗血剧:总不至于是真的吧?
不过凭着凌涵清的性子,即使是真的,任岚衣的日子只怕也未必好过呢。即使日后生下了孩子,凌涵清也绝不会让她安生度日的,即使一时半刻不会取她性命,只怕也免不了骨肉分离的结局,这样的活法,任岚衣能够忍受吗?
“那个……素儿,咱都出宫这么久了,他们的事怎么着都跟咱没关系了,别伤心了好吗?”任征鸿神色间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似是生怕素衣会忽然哭出来一样。
素衣先是莫名其妙,后来忽然醒悟过来,禁不住好笑。
他以为她会为这个伤心吗?
凌涵清从来都不属于她,既然已经跟他一刀两断,又怎会为这样的小事伤心?
不过,任征鸿这样的关心,还是让她有些感动的。任征鸿一直以来对她的关照,她自然不会不知道。时日久了,最初的疑虑和担忧早已淡忘,只剩下对于真正的兄长的信赖和感激。
有家的感觉,很温暖呢。任老爹虽然阴晴不定,但对她还是有几分关怀的。在子女完全是父母所有物的古代,即使只有一分关怀,也是值得感动的。柳氏一向没什么交集,如今看来却也是个温和厚道的。最难得的便是这个长兄如父的大哥了,十几年如一日地关心一个不被人重视的幼妹,在自己的身份也有些尴尬、在大宅院中艰难求生的时候,这份真情怎能说不是难能可贵?
很多时候,人并不是一定要依靠谁,但在艰难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如果有人能让你有家的归属感,其他的似乎也就不必怕了。任征鸿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给人归属感的人。说起来,自己确实还是很幸运的。被人真心珍惜着,感觉很好呢。
素衣忽然就真心感动了起来。
“放心好了,我岂是那样容易伤心的?何况又是与我无关的事,哪里犯得着我来关心?实在想不到爹爹大哥和姨娘会来这里,今日只有高兴的!菡香让人备酒去,今日我们不醉不归!”素衣扶着暄和的肩膀,朗声大笑起来。
任征鸿有些担忧,见任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终是勉强应了一声。
默翰王子向任征鸿略一颔首,笑道:“久别重逢,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吧,草原上虽无宵禁,却是最安静平和不过的,大可放心!本王尚且有事,暂不奉陪了——素衣不胜酒力,少喝点酒才是,丫头们千万劝着点。”
“嗯。嗯?”直到现在素衣才想起默翰还在这里,稍有些尴尬,慌忙胡乱应着,却又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话得语气怎么怪怪的?
她什么时候不胜酒力了?说得好像她跟他喝过酒似的!
说话间默翰王子已经转身离去,素衣一肚子憋屈无处说,气得直跺脚。
任征鸿的眼光瞬间多了几分揶揄的意味:“原来……嗯?难怪不伤心呢。”
素衣翻个白眼,彻底无力辩解。
柳氏温和地笑了起来:“这样才好呢。凭着咱家小姐的容貌才德,若不能得一个好结果,简直天理也不容的!依我看哪,不是咱们小姐命中有劫,而是天朝皇帝命里无福!北番虽是冷落了些,却难得民风淳朴人心坦荡,说起来倒比在天朝宫中日日如履薄冰来得舒心多了呢!”
素衣从不见柳氏说过这样多的话,想来她今日是真心高兴的。辩解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好拂了一位长辈的意呢?
任征鸿神色之间有些迟疑,素衣知道他好奇,却又不方便问,不由得便动了玩心,偏不告诉他!
说起来,他跟凌涵清似乎也没什么交情,怎么她离了凌涵清,他却有几分不高兴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多心,素衣并十分不相信任征鸿如今已经彻底失却了匡时济世之志。古语云“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任征鸿一向自负文采武功当世无匹,难道就甘心在北国牧马打猎,平静度日?
事情未必是那样简单的呢。
不过他不说,她自然也不问。就当他是特地来陪她的好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总会有几分难过的。虽说凭着身份被奉为上宾,但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家,如今终于也算是,又回到家了。
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但愿从今以后在北国安生度日,莫再横生枝节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终身大事
更新时间2014…6…26 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