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想出来,你想跟风都跟不上。四面八方光秃秃、一片泥色的道路,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杰作,你还能怎么去积灰,除非再去铲一层泥起来!
想想后山,大树下的那些肥泥,到时,只有先下手为强!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也不能现在就动。
一家家的,在吃够了鱼腥草,抢摘了白槐花,再有翻遍了嫩蕨草,喝了腥臭的鱼汤后,终于盼来了谷子弯腰,泛黄。
盼望着,盼望着,立秋就快到了!
今年,打谷子,还可以借用杨大年家的拌桶用一用,想必,轻松快捷,只希望,能有一个好收成!
杨大年比谁都盼望着有好收成,特别是沙田。
算着,离去年的暴雨,还有几天时间,他每天,睡前看天,早起看天,就指望着,今年,千万千万挺到秋收!
“哥,你看,今年的雨水比去年是不是要多些?”杨子千低声问着大哥,他在石墙上写写画画的,记录不少!
“嗯,这上半年,比去年多很多。不过,最近却明显减少了。照这样下去,或许,沙田今年有望收获!”杨子木如同一个半仙,在墙上指指点点,掐指算道。
接下来的几天,每一次打雷,杨大年都特别紧张。
“雷公先唱歌,有雨都不多!”杨子千看老爹这高度紧张,甚是心疼,于是,出言安慰道。
“这孩子,像一个老庄稼,还说这话劝我了!”这些,都是千百年来,一代代传下来的农家经验。自己也是急糊涂了,既然先打雷,还怕什么。
果真如此,直到立秋,直到最先把拌桶搬到沙田,杨大年都还有一种如梦的感觉。
“这沙田,终于不长沙,终于正经的长了一回谷子了!”第一把开工,杨大年就激动的感叹了一句。
八挑毛谷子挑回坝子里,就算是晒干了,除了空的,半空的,也能出六挑干谷子。按照往年的经验,交租子余两箩,现在,就可能是余十四箩了。自己家,终于不再担心粮不够吃了!
温饱问题能提前解决,杨子千意外惊喜!
是不是,有些东西了,也能提前实行,比如说,买家禽,送三哥上学堂!
让杨子千意外的,还有打谷子帮忙的人,如当初来家里栽秧子一样多。
杨家的几份地,十来个壮劳力,三天时间,就解决完了。照例,杨家管饭,一个个的,吃得肚儿圆,同时感叹,自家婆娘真没有杨二嫂能干。单是一个鱼,她做出来的就是肉,自己家的,是腥臭,下咽都难!
当然,吃了杨家的饭,用了杨家的拌桶,秋收的速度,比往年,又快又省力,这感觉,太好了。
“什么?你去借都借不到?”王花儿看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拌桶今天罗家,明天王家,一天一家的轮流着扛去了,她家却没有这福利!
“人家有规矩,早就定好了,你中间去插一杠子,是让停一家呢,还是家家都停下来等你用完了再用呢?”杨大富被王花儿逼着去借拌桶时,就只是走过场的往小木屋方向走了几步,见王花儿转身进了屋后,他就往后山磨蹭了一会儿,算计着时间上差不多了,就回了自己的家。
兄弟这一年,人缘好,运气也好,看来,他家是要过起来了,这倒不错。
借什么拌桶,人家有规矩,自己家没去帮忙就算了,还去拖后腿,让兄弟为难,算怎么回事。所以,他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借!
“规矩?什么是规矩?你问问他,他姓什名谁?他和谁更亲?是那个破落户王家,还是那穷光蛋罗家?”王花儿的怒火,可以一冒三丈高了。这骂人,连带着邻居都一起骂了。
“行了,你这是打算把这李家寨子的人都得罪完吧!”四下瞧了瞧,好在,大家都在自家田里干得热火朝天,没人听到她的话,要不然……杨大富摇头叹息!
“你那个兄弟,就是个白眼儿郎,喂不家的黄眼狗!”王花儿越骂,新鲜词越多,数落着历史“当初,是谁搭手把他拉到李家寨子来的?又是谁找表叔给牵头立约?生孩子时怎么就记得来找我了?咋不去找张三李四王麻子?房子垮了,有本事就不要进我的屋啊?……”一桩桩,一件件,王花儿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杨大富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娘,你骂谁呢?”杨子强听不下去了,问道。
“谁,还不是你那六亲不认的二叔!”王花儿转身,恨声对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