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思索了片刻,轻声走到那扇窗户前,伸手一碰,果然是打开着的。可是这么冷的天,楼层又这么高,为什么要开窗户呢?
周忆凡此刻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大致能够看清屋中的陈设。
他走到了两间卧室房中查看,一间屋中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木质衣柜外,便没有其他物品。而另一间卧室中,只堆放着一些杂物,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马哥,我们大晚上跑人家家里干嘛?找什么得有个目标吧?”周忆凡此时依旧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马凯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卷胶带纸,看起来好像在窗户外面沾着什么东西。
周忆凡凑上前,借着楼下路灯透上来的幽幽暗黄的灯光,发现在那扇大开的推拉窗外面的一个水泥台子上有一对清晰的脚印。
“马哥,这是……不会是凶手已经来过这里了吧?从窗户里进屋?”周忆凡不可置信地盯着身边双眼放光,专心致志的马凯。
马凯拿起胶带,衬着微黄的灯光看了看,低声说道:“嗯,可以用。”他收起胶带纸,又探出头向着两边观望了一会,将头收回来,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说道:“去把屋里的灯打开,我们现在开始找钱。”
“钱?什么钱?”周忆凡此时更加摸不着头脑,这还是查案吗?怎么感觉自己跟入室行窃那么相似?
马凯走到卧室中,一把按亮了屋中惨白的灯光,一道白光瞬间照的他下意识抬起右手遮挡。片刻后,他才缓缓放手右手,环视着屋中简单的家具。
周忆凡凑过来说道:“这里不可能又藏钱的地方。”他说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急忙问道:“你是不是要找那些赔偿款?”
马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到了衣柜前,拉开了两扇小木门。而周忆凡依旧跟在他身后,不住地说着。
“马哥,那些钱他会不会花了?或者存在银行?”周忆凡一边问着,一边紧盯着马凯手上的动作。
马凯从衣柜中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一无所获,失望地转头说道:“他一个人住,而且还有低保,没有生活压力。你再看看家里的这些东西,基本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家具,那不是五百或者五千,是五万,钱呢?他一个人能花这么多吗?”
周忆凡恍然大悟地重重地上下摆动着右手食指,连声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现场的那五万元也是乔东来的赔偿款?和宋玉兰身上的钱一样,很有可能凶手是在受害人家中偷走的那笔钱?”
马凯点着头,双手叉腰在屋中来回踱着步。他沉思了一会,见没有更多的发现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周忆凡紧跟在身后,走出卧室时,顺手将电灯再次关闭。霎时间,屋中又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黑暗。
两人来到楼下,同时抬头望向楼上,只见朱红色的墙壁笔直,从这个视觉角度看上去,仿佛直插云霄的擎天之柱一般。
这时,两个老太太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马凯立即迎了上去,掏出警员证礼貌地问道:“大娘,您认识住16楼的乔东来吗?”他双眼左右扫视着两位老人模糊的双眼。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枯瘦的老太太点了点头:“认识,怎么?有事吗?不会又在公交车上摔了吧?”她说着,不由自主地和旁边的胖老太太笑了起来。
周忆凡一愣,怎么她们会知道乔东来在公交车上摔伤了?而且她们的笑容,感觉怎么有点古怪啊?
周忆凡此刻心中正犯嘀咕,便听马凯又问道:“请问他平时有什么爱好?为人怎么样?”马凯说着,掏出了香烟递给了胖老太太一支。
周忆凡见状差点乐出了声,这个马凯,那有给老太太发烟抽的?但是随后,他便不再感觉好笑。只见胖老太太笑着接过马凯递上来的香烟,毫不客气地凑到了马凯手中打着的火焰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他呀,算是我们这片返迁中最为抠门的。不怪也不能怪他,他有一个儿子,当时拆迁时,他家返迁就要了一套房子,拆迁补偿款好像要有四五十万吧?”说着,胖老太太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太太,随即又美美的吸了一口烟。
瘦老太太立即点了点头:“没错,将近六十万,不过他一分钱没有落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和怜悯。
周忆凡不解,上前一步问道:“为什么一分钱没有落下?”
胖老太太吸了一口烟,眼神怪异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二十来岁的小伙,乐呵呵地说道:“小伙子看来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吧?一看就是老实人。”
周忆凡一脸茫然,自己不就问了一个问题,怎么就说是老实人,还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你们以为你们是神婆吗?
马凯此刻却不禁失笑,转头望了一眼楼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歇坐的地方,便一脸谄笑着说道:“大娘,我们两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不如我请客,两位大娘赏光,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如何?”说着,便已经一手一边扶着两人半推半就着向小区门外走去。
马凯搀扶着两人进了一家川菜馆,随意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周忆凡发现,马凯点的那些菜,基本都是符合老人的牙口,本来还想今晚狠狠宰一下马凯,没想到就这样被打发了。
四人一入座,马凯便给两位老人倒了一杯茶说道:“老人家,咱继续说,刚刚说到拆迁补偿款乔东来一分没落下。”
胖老太太接过话头:“对对,一分钱没落下,都被他那个儿子卷走了。当时多亏拆迁办的焦主任,他三叔就是俺们村的,当时把房产证的名字硬是写成了乔东来的,最后他儿子一见房子没戏了,就拿着钱出国去了。”
“去国外了,说是在那边做什么投资。”瘦老太太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