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童晃云抬首循声看去,吃了一惊。“痴武,低头!”连鞋也没脱,疾步跑向前,将痴武拉进怀里,右手护佐她的头,以左臂挡住来势汹汹的台灯。
“童……”含糊的声音传来,痴武想挣脱,却让童狠狠的抱紧。没法呼吸了。
“师丈,请自重。”痴武的上方传来压抑的怒意。童……好像真的生气了,没见他生气过,心里不怎么伯,因为童一向极具克制能力。
猥琐的男人退了一步,瞪着解体的台灯,再看看童晃云的拳头,嗫嚅地:“小偷……我打小偷……”愈退愈往后。
童晃云紧紧抿着唇,握紧的拳半晌才松开。“走,痴武。”没让痴武回头探个究竟,就硬拉着她出门。
“童……别气别气,师丈是喝醉了啦……”急急追上他的脚步。
“差点,你就被打中了。”童晃云停不来,眼瞳锁住她。“为什么不闪?你能闪的,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师丈在后头。”好凶喔,即使童说话没抑扬顿挫的,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但怒气对她发,就有点不公平了。
“你差点就被打中头了,痴武。”
“你说了两次了,童。”痴武笑咪咪的跳进他怀里,赖着他。“可是你挡了,不是吗?”她拉起他的左臂,上头是有些红肿,但没见血。“童,你痛不痛?我们先回家上药,好不好?”
“我没事。”
“真的?”见他口气和缓了不少,她也松了口气。“那我们别把刚才的事告诉老师喔。”
童晃云看看她,点头。“以后,要到你老师家念书,我会陪着你。”一步也不离的。
痴武吐吐舌。“你哪天没盯着我过?”她蹦蹦跑跑了几步再由首,笑道:“童,我们带饮料去看海,好不好?”
她爱笑,多数时候分不清她是在装傻或是真傻气了,童晃云静静追寻她的身影。是错觉吗?她明明可以避开的,就在她看见他之前,为什么不避?因为他在场?或者……真是他看错了?
她的身体一日不若一日,将来没他在身边,如果再发生这种事,谁来护着她?
“童,快点啦!等你走到海边都天黑了!”她的笑颜灿烂如星。
沉睡的婴儿,何时才醒?可知他等得多苦……
当夜,喜筵是采流水席,就在当事人的家门口。
痴武蹦蹦跳跳地占了个位子,向跟在身后的童招招手。“快点快点!迟了就没位子了,童!”
“痴武,你就懂得吃!”同班的同学过来敲她的头。“走啦,一块去看新娘。”
“哦——”痴武嘴角下滑。“童,你帮我顾着位子喔。”被抓到了,只好不甘情愿的被拖走。
她跟新娘的交情就像卫生纸那样的薄弱,在镇上仅仅点头之交而已。一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向来跟她扯不上关系。被拖进权充的新娘室里,欧巴桑看见她,就拉着她哭哭啼啼的。“还是痴武懂事,跟晃云青梅竹马,也没看见他们搞出什么啊!他要是真爱你,也不会弄大你的肚子还想逃避!”
“妈。”新娘淡妆的脸显得有些尴尬。
“不说就没人知道吗?”欧巴桑擦了擦眼泪。在一个小小的镇上,踩死一只蚂蚁都能渲染成武松打虎了,还有什么不能传的?原以为就算要发生什么的,也不该轮到自己优秀的女儿,起码……起码还有尤家女儿当垫底啊,疯疯癫癫的,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凭什么她没出事,倒是自家女儿出了问题!
痴武跟同学对看了一眼,搔搔头发。
“我……我们先走好了。”
“妈,你先出去。”新娘催促不情愿的母亲出去后,抬起脸看着她们。
“你今天好漂亮唷。学姐。”痴武的同学真心赞美。
“总有一天也会轮到你的。新娘微笑,转而对上痴武的眼。”我过得很幸福的,痴武。“
痴武怔了下,用力点了头:“嗯。”
“会比你跟童晃云还要幸福的。”她有些倔强的,在受了众人比较之后。“我打算休学,为了宝宝。但幸福与否不论现在,而是将来。我们可以等着看。”
“嘎?”童?这跟童有什么关系?因为都是青梅竹马吗?她喜欢童,没有预设过将来彼此的立场。除了老头外,童是最亲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他始终占据她心底最重要的那个角落,但青梅竹马一定要走到像他们的地步?敏感的心绪忽而悄悄地锁住了什么却不自知。
退出新娘室,同学翻了翻白眼,用力推了下迷惑的痴武。“你闷什么啊?别管她怎么说啦,我们班上可是很看好你跟童晃云的,是她妈妈活该,三姑六婆老爱嚼你家的事,我妈听了都受不了。现在好了吧,道人是非,到头来是自己家玩起火来……”她叨叨念着,中途跟痴武分了手,回到她的座席。
痴武敲敲头,想回去喜筵,却往小巷子里走了去,坐着发呆。肚子有点饿,但心口乱烘烘的——
因为大伙都参加喜筵,小巷道冷冷清清的,巷口好像有什么声音引起痴武的注意,她跳起来,迟疑地走过去。
是前来参加喜筵的老师跟师丈;老师换了衣服,是先回家过了吧。方才在席上没见到他们,原来是在这里;痴武抿起了唇,黑色的眼里烙进青梅竹马纠缠的身影。
在路灯微弱照射下,墙上映出殴打的黑影。男人踹打着女人,女人却毫无反抗能力。她尊重的老师,被所谓的青梅竹马给遭蹋到这等模样;以往在学校时常看见老师贴着纱布教课,最严重的一次是请假了一星期、那时没亲眼目睹,只觉得老师好傻,为了一个男人,饱受身体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