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卖粮的时候,他就想着秋收之后市面上应该会有很多粮食,粮价肯定会便宜,到时候他再去买就行。
他是按照交夏税的标准预留的粮食,另外多预留一个多月的嚼用粮食,其他的都卖了。
李大爷气得已经站起来,直跺脚,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呀你呀,当时拦都拦不住你,你只想到了赚差价,却没想过万一有个变故怎么办?现在好了,秋税交不上,跑来我这借粮,我哪有那么多粮食借给你啊!”
李长仁一听,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双手抱头蹲在那,开始哭诉自己前几日不该不听劝把粮食卖了。
“大伯啊,我真后悔啊,前几日我就不该不听您的劝,把粮食给卖了。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只想着眼前的那点银钱,现在如何是好,要交秋税了,我们家却交不上。”
李长仁一边说着,一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抹着泪水,那模样看上去无比凄惨。
此时的他一半是真情流露,一半是故意卖惨。
李大爷看着李长仁这般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长仁啊,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只是你现在来找我借粮,我也是有心无力啊。我家虽然没卖粮,但这么多口人要养活,那点粮食也是紧紧巴巴的呀。”
李长仁听了李大爷的话,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李大爷会直接拒绝他。
虽然他知道李大爷说的是事实,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挪过去跪抱着李大爷的双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抽噎着:
“大伯,一点要帮帮我呀,我不想去服兵役啊,那可是四年多啊,我会死的。”
李大爷看着李长仁哭的如此悲切,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的,可他实在是不能把家里活命的粮食拿来帮助他,一边是家人一边是亲人,他也不好抉择。
他缓缓地弯腰将李长仁扶了起来,然后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眼中满是纠结。
接着,李大爷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唉,你先回去吧,我也得好好想想办法,看看能否让你先把秋税交上去。”
李长仁听到李大爷有松口帮忙的意思,赶紧抹了抹眼泪,急切地叮嘱李大爷一定要帮忙给他借四石稻谷,然后转身回去了。
一直站在堂屋门口的李大娘走过来,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李大爷的肩膀:
“天呐,借四石粮食,他还真敢开口,老头子,你是不是打算给他借粮?告诉你,我不同意。你把粮食借给他,我们家都喝西北风去呀?是他自己把粮食卖了才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怎么能全指望别人呢。”
李大娘接着说道:“而且,你看他都没事先考虑买粮的事,上来就想着和人借粮,就算要借粮也轮不到他呀,林婉比他更着急吧,林婉都没田没地没粮食,也没来开口借粮,他倒好,只晓得自私地过来借。”
李大爷无奈地摇摇头说:“唉,我也知道,可毕竟是亲侄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去服兵役吧。”
李大娘皱着眉头说:“那也不能不顾咱们自己呀,咱们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他倒好,把自家的粮食全卖了,揣着银子,然后找别人借粮交税。”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李大娘叹了口气,继续问:
“那你准备给他借多少粮食?”
她其实心里想着借给李长仁,还不如把粮食借给林婉,反正交完税后粮食都吃不了几个月,到时候全家一起抱着饿肚子算了。
李大爷沉思片刻后说:“我也知道咱自家的情况,可长仁毕竟是咱亲侄子,咱也不能真就不管他呀,要不这样,咱借给长仁一石稻谷,让他先把秋税交了,然后再一起想办法熬过这段日子。”
李大娘无奈的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也得去问问林婉那边的情况,有没有粮食交税。”
她想着确实不能完全不管,也就勉强同意了。
然后她叹着气转身进屋了,独留李大爷一脸愁容地坐在院子里。
觉得自己已经借到粮食的李长仁,不知道的是,他家也正在上演被借粮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