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但禁不住他磨,还是跟着去了。
谁知两人没挑好出门的时间,刚到贾母的屋外,就听到王夫人的声音。偏首一听,可不正是说着晴雯的事儿?
“走,咱们进去”贾宝玉笑眯眯道。
“你不是要趁着太太……”探春不解地扯住他的袖子。
“要让母亲把事儿给定了,再求祖母也没用啊你不是常说,打铁就得趁热吗?”贾宝玉贼笑,反手扯过她的袖子,两人一同掀了帘子。
“宝二爷和三姑娘来了。”鸳鸯笑着招呼了一声,两人含笑,规规矩矩地对着贾母和王夫人先后行了礼。
贾母见二人早就笑了:“你两个先一边坐着吃些点心,我跟你们太太正说事儿呢”
“是。”两人答应一声,依言坐在贾母的两侧。
“刚说到哪儿了?”贾母自我解嘲,“年纪大了,说些事儿就忘。对了,我听说晴雯被撵出去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夫赔笑道:“正要来回老太太呢,那丫头人也大了,一年之间又病不离身。我见过两回,比别人分外的淘气,人也懒,前儿病倒了十来天,叫大夫瞧了说是女儿痨,也不敢耽搁着过了人,赶着就让人送了去她哥嫂处了。若是养好了呢,也不用再进来,就格外给了个恩典,让她家配人去了也罢。”
“年纪倒是不小……”贾母看了一眼贾宝玉,“好好儿的怎么得了那个病呢?要说那丫头针线上头,是个顶出挑的。别瞧着我这里的丫头也算是好的,可模样儿和针线上头统不及她”
“老太太挑中的人原是不错的,只怕是她命里没这个造化。因离了老太太的眼,又仗着自个儿长得不错,才自恃起来也是有的。又何况偏巧是得了那个病,也没法子。”
贾母“唔”了一声,才意味深长道:“若真得了那个病也罢了,我瞧着平常也是个爽利的,她到底怎么样,倒是得问宝玉了。”
贾宝玉急忙道:“大夫瞧过了,说是静养几天就好。太太是怕园子里尽是年轻女孩子们,这个病有些麻烦,便打发她回去了。老太太给的人那还用说?服侍得很好,手脚也麻利,平时我那儿的针线,也全是她做出来的,又精致又新奇。”
王夫人脸上的神气,有些不大好看:“我怎么听人说她专指使旁人服侍你?”
“她那是病了。”贾宝玉忙解释,装作没有看到王夫人的脸色。
“就是病了也不必要出府去养的,她家里的事儿我倒还知道一些,没个亲父母,就是有个哥哥,也不是亲的,是姑舅家里的,娶的嫂也不十分贤惠。要不,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把她卖给咱们家里。刚买来的时候,还只这么点大,幸好这丫头人机灵,学什么都快。”
王夫人强笑道:“就是不病,年纪也大了,总要拉出去配小子的。”
贾母垂着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那也罢了,多给些银子,她那对兄嫂可不会好好待她。可惜了的……”
“是,回头就赏她十两银子。”王夫人松了口气,赶忙答应。
贾宝玉见没能把晴雯留下,大是失望,正要再说,却被探春使了眼色止住。只得强打起精神,陪着说了些闲话。
贾母被他二人逗得总算显出了个笑模样,又问探春:“那几个小戏子也打发出去了?”
王夫人含笑看向探春:“这倒是我的主意,她几个更是淘气,打小儿又没学过侍候人,三丫头也说园子里用度大,就干脆打发了。除了宝玉那里多打发了两个,她们姑娘几个身边人还够用。”
探春暗暗腹诽了两句,却只得低低应了声“是”。
“不能委屈了宝玉,他又喜欢热闹。”贾母也没有再问,“三丫头,你明儿就找牙婆子买两个伶俐的进来,不能让怡红院里短了人服侍。”
“是,明儿一早就让牙婆进来,让老太太和太太把关。”探春急忙应了。
贾母挥了挥手:“就让你太太瞧着罢,我也没这劲头儿来管这个。”
王夫人笑道:“谁说老太太没劲头儿呢?就要老太太瞧中的人,才伶俐着呢那个袭人我瞧着就很好,还不是老太太调教有方?”
“她在我这里倒是笨笨的,只落下一个字——忠,看着她尽心,才给了宝玉。”贾母淡淡地道。
“可不就要那个字儿?纵然是千伶百俐的,若是蹿掇着主子,那也不好。我瞧着那孩子就极好,别说是怡红院,就是园子里姑娘们身边的大丫头,也难有及得上她的。”
“兴许是给宝玉调教好了的。”贾母不肯居功,场面便有些尴尬。
王夫人又笑着应承了几句,看贾母微露倦色,这才去了。留下探春和贾宝玉也想告退,却被贾母留了下来,只看着两人发怔,一时并不说话。
鸳鸯对着两人使了个眼色,贾宝玉知道贾母有午歇的习惯,于是笑道:“祖母把我和三妹妹留下,怎么尽在发呆?”
“你们今儿过来,怕是来替晴雯求情的罢?”贾母笑问。
“老太太就是我肚子时的蛔虫,不管我怎么翻跟斗,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儿。也不知道太太听了哪个奴才的调唆,好好儿的……”贾宝玉抱怨道,“不过生了一点子病,就是在隔间里静养两日也使得,非要挪出去,还让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