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背后!”苏萨正和杜瓦耶缠斗,忽然听到身后劲风乍起,艾夏惶急的提醒声传来,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苏萨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到自己背上,将自己狠狠地摁倒在地,然后耳边听到野兽的怒啸,声如霹雳。
苏萨拼命地扭过头去,惊恐地看到狮鹫兽那血红的铁喙正凶狠地向自己面门啄来,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危急关头,他本能地奋力将战锤横挡在面前。狮鹫兽那大张的铁喙“喀”地一声,恰好卡在战锤上。鲜红的舌头舔在苏萨的脸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堪堪只差一点,苏萨捡回了一条命。一人一兽,正僵持的那一刻,突然,一连三支箭,“夺夺夺”一齐钉在狮鹫兽的头部,其中一支更是毫无阻挡地直楔入狮鹫兽的眼窝。
几乎是同时,苏萨的头顶刮起劲风,一把骑士剑有力地砍在狮鹫兽的头部,硬生生将其砍倒。狮鹫兽长嚎一声,庞大的身躯向一侧轰然倒下,占据了整整半幅走廊。
苏萨狼狈地自地上爬起来,看到杜瓦耶立在自己面前,一脸复杂的表情。刚才的骑士剑,正是他手里的武器。
“苏萨,”艾夏惊魂未定地奔过来,“没事吧?”
“谢谢你的弩箭。”苏萨目光直视着杜瓦耶,对艾夏说。
杜瓦耶身后,艾尔弗雷德已经带着一部分组织战士突破宫廷侍卫的堵截,冲进了大会议室。约瑟夫和其他组织战士正将孑余的宫廷侍卫逼至走廊角落。亚雷克斯一方的败局已定。
“谢谢。”苏萨说。
“你是一名骑士,”杜瓦耶冷冷地说,“骑士应该死在骑士的剑下,而不是怪兽的魔爪下。”
“哦……但还是要请你命令你的手下停止抵抗。我们的目标是亚雷克斯,跟你们宫廷侍卫无关。”苏萨说。
“大殿下现在是国王,宫廷侍卫的职责就是守卫国王,守卫王国。”
“哪怕那顶王冠是偷来的也没关系?”苏萨嗤笑道。
杜瓦耶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
“让开!”苏萨看到杜瓦耶身后约瑟夫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不愿与他再多纠缠,手中的战锤虚晃了一下,逼退杜瓦耶。
“为什么要袒护弑君者?”杜瓦耶在苏萨冲过去的时候,大声叫道。
“谁是真正的弑君者,你看清了吗?”苏萨扔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赶到大会议室门口。
然而,就在他扑至门口的那一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气流火山岩浆喷射出来,一下子将他反弹开去,重重地摔倒在走廊上。
怎么回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会议室里又传来狂风的呼啸声,空气的撕扯声,汹涌澎湃的洄流声,轰隆轰隆的滚雷声。千百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汇成奇怪的音响。更叫人不寒而栗的是,所有的这些声响,都盖不过那尖利刺耳的狞笑。那狞笑,尽管已经变形,每个人还是听得出,正发自大王子亚雷克斯。
狂暴的气流依然汹涌地挤门而出,整条走廊里都灌满了风,之前被狮鹫兽撞破的窗户,此刻更是成为了风潮中的败草,支离破碎,连窗框都被吹走了。
苏萨伏在走廊的地毯上,贴着地一点一点地爬近大会议室。强大的气流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疾风刮过,他几乎睁不开眼。苏萨将头贴在地面,用手拢在眼前,艰难地观察着室内的情形:
白亮的风线仿佛一片片利刃,划破了视野。无数的羊皮纸成了激流中的叶片,在空中作着不规则的狂舞。鹅毛笔、杯垫、托盘、油画、花瓶、椅垫、桌布、挂毯碎片……除了那张巨大的橡木会议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空中旋舞着,激射着,扭曲着……
风速如此之大,以至于空气中不断有音爆的声响。气流剧烈磨擦,甚至已经有细微的雷电如金蛇闪灭。整个大会议室都在这巨大的风之漩涡中战栗,哀鸣,摇摇欲塌。
在这股狂暴的风潮的中心,是双足腾空,金发乱舞,独目中泛着妖异绿芒的亚雷克斯。他手持一根权杖,那权杖的顶端,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的表面,有隐隐的血丝在流转。无数的风线,正从那颗水晶球内部不断地向外涌出,并迅速汇聚成巨大的风的漩涡。
就在这时,苏萨突然看到大会议桌下面绰绰的人影,正是里贝卡和艾尔弗雷德他们。看来,里贝卡暂时无丧命之虞。
问题是:终究发生了什么事?亚雷克斯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水晶球是什么东西?怎么才能让这该死的风停下来?
“风色的水晶球转动,大气和风开始流淌,来自天空的客人,在大地投下翅膀的阴影。那是风的驱使者,那是飞鸟的主人,拥有了风玉权杖,就拥有了整片天空……”
亚雷克斯的身躯轻轻地浮在半空中,头发像浸在水中一般,自由地漂浮,几乎都要接触到天花板了。他右眼的伤口血肉模糊,看起来异常可怖。他的嘴里发出神秘的吟唱,脸上有着诡异的神情。那一刻,与其说他是名王子,不如说他是来自异界的巫师。
“以我王族之血,施彼风之星玉。唤醒元素之灵,开启苍空之扉……”
亚雷克斯继续着他神秘的吟唱。被飓风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艾尔弗雷德,愤怒地叫道:“谁能让这该死的风停下来?!”
苏萨尽量将身体贴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进会议室,向亚雷克斯接近。现在,也只有将亚雷克斯击倒一条路了。
眼看着就快接近了,亚雷克斯突然垂下他的头颅,拿幸存的左眼冷冷地盯着苏萨。就是因为这短暂的分神,风力渐弱,苏萨得以抬起头来,与亚雷克斯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