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两天,但凡能找到点吃的,他都给了她,自己只喝了几口水。
&esp;&esp;她想,有哥哥在,真好。
&esp;&esp;天黑了。
&esp;&esp;山里的夜似乎更幽深恐怖一些,月亮有时藏在云后,有时挤出来一点儿,然而这点光,很轻易地被黑夜吞噬。
&esp;&esp;有狼嚎声远远近近地响起。这回她抱住了男孩的胳膊。
&esp;&esp;以前,她也听过狼嚎,但那时在家里,有父母、屋子做庇护,她不必心惊胆战。可现在,他们是在露天,如有狼出没,无武器、无力气的他们,随时会丧命。
&esp;&esp;哥哥紧紧地握了下她的手,轻声说:“别怕。”
&esp;&esp;听到这句话,她出乎意料地心安定下来。仿佛哥哥的这两个字,胜似枪支弹药。
&esp;&esp;人在绝境下,必要有点信仰,才可熬得过去。
&esp;&esp;此时此刻,哥哥就是她的信仰。
&esp;&esp;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了亮灯的人家。
&esp;&esp;身体的冰冷、酸软疲惫一扫而去。她拉着男孩往那里跑。风在耳畔猎猎地刮着,似刀子一般,钝钝地磨着他们的耳廓。
&esp;&esp;一步步近了,只听得到的彼此的呼吸声、脚步声。
&esp;&esp;那户人家正在烧火煮饭——是猪的伙食,一些米饭、红薯叶什么的混在一起熬成的,糜烂、腥臭。
&esp;&esp;好心的农夫农妇给他们下了两大碗清汤面,并给他们干净的毛巾洗脸。
&esp;&esp;几天流浪下来,稚嫩的脸上,尽是脏污。
&esp;&esp;待热水擦去那层厚厚的污垢,显出两张清秀的脸蛋。
&esp;&esp;农妇摸摸男孩的头:“怎么两个人在外面乱走?”她已经上了年纪,连声音都透着苍老,但这和蔼的抚摸,却无端地令兄妹俩安心。
&esp;&esp;他们的祖母,也如她一般慈祥。渐渐的,他们放下了戒心。
&esp;&esp;他说:“我父母都去世了,本来打算去找舅舅,但我们不知道怎么去那儿,于是走到了这儿。”
&esp;&esp;舅舅与他们家多年未曾来往,母亲仅给了他一份地址及舅舅的名字。
&esp;&esp;他犹豫着,“我有一些钱,奶奶,你能带我和我妹妹去找我舅舅吗?他就住在周山镇。”
&esp;&esp;她缩在男孩身后,怯怯地点头。
&esp;&esp;“周山镇?那儿离这儿可远哩!”随即,农妇与农夫窃窃交谈着,叽里咕噜的,是他们听不懂的土话,说时,还瞥了他们几眼。
&esp;&esp;混浊的眸子转过来时,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是作为孩子的,最本能的害怕。
&esp;&esp;可她什么也不懂。不懂人心险恶,不懂那里面的复杂世故。
&esp;&esp;农妇最终没有给出答复,只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明天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