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澜怎么也想不到,那匆匆一别,竟是与逸云的最后一次相见,她,再也没有回来。2022
“梅儿,逸云那丫头还没回来吗?”飞澜放下手中书册,向守在门旁的小宫女询问道。
“没有。”被唤作梅儿的小宫女摇了摇头。
飞澜起身看向殿外,倾盆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征兆。她轻蹙了眉心,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从长廊到殿内,并不算太长的距离,理应早该返回了。即便是没有寻到凰佩,现下天已经完全黑了,逸云再笨也不可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中寻找,何况是这样的天气。
“梅儿,去取伞来,我们出去找找她吧。”飞澜吩咐道。
当飞澜带着侍女来到长廊中时,昏黄的灯笼照过之处,只见散落了一地的落叶和些微挣扎过的痕迹,却早已没了逸云的身影。
飞澜只觉得好似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绝美的眸子空洞一片。她知道,逸云出事了。
“主子,您怎么了?”梅儿手忙脚乱的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
飞澜脸色都是惨白的,双唇轻颤着问道,“皇上今夜宿在哪宫了?”
“皇上今夜没招嫔妃侍寝,这会儿应该还在养心殿批折子。”梅儿话音刚落,飞澜已经走出了长廊,小跑着向养心殿而去。
“主子,主子您等等奴婢,小心淋雨感染风寒。”梅儿撑着伞,快步跟了过去。
养心殿中,君洌寒真专心的翻看着奏折,徐福海侯在殿外,见飞澜匆匆而来,也是一阵诧异。“淑贵人,这么晚您怎么……”
“让开。”还未等徐福海将话说完,飞澜已经冲了进去。
砰地一声推开殿门,全身湿透的飞澜出现在他面前时,君洌寒凤眸微眯起,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而后慵懒的一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是想朕了吗?”
飞澜清冷的凝视着他,眸中带泪,唇片轻颤着,却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君洌寒微锁眉心,起身来到她身前,拖了明黄龙袍裹在她身上,将她轻拥在怀,低声问道,“澜儿,怎么了?”
“逸云,逸云她出事了,你命人去找找她吧,若是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飞澜艰难的挤出一句。
君洌寒剑眉冷挑起,沉声对殿外道,“徐福海,让御林军去寻人。”
“老奴遵旨。”殿外,徐福海躬身领命。
他将飞澜打横抱入浴室中,柔声轻哄着,“澜儿,你身上都湿透了,先沐浴更衣吧,免得着凉。”
“嗯。”飞澜点头,双手却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反倒是君洌寒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暴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放晴。
御林军寻找了一整夜,终于在枯井中发现了逸云的尸体。可以说逸云是死不瞑目的,她瞪大了一双惊恐的双眼,如同在痛诉着什么。身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破烂不堪,几乎无法遮住躯体,暴露的肌肤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双腿间是不堪入目的淤肿,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那件锦色披风盖在她身上,与她的尸体一样,也被蹂躏的破败不堪,而金银丝线在清晨的阳光下依旧散发着耀眼华彩,此刻映在眼眸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轮奸而亡,至少被凌虐了几个时辰,真够可怜的。”验尸的医女冷淡的说道,声音中几乎没什么情绪,长久居在深宫,见过了世间百态,竟也见怪不怪了。
彼时,飞澜就跪在尸体前面,一双明眸痛苦的紧闭,睁开,再紧闭,再睁开,如此反复几次后,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依旧躺在她身前,让她无法不相信这是事实,而并非梦境。她颤抖的伸出手臂,用力扯碎逸云身上的锦玉披风,华美的布料在她手掌间化作碎片,被她用力的扬起,一块块碎裂的布条扬扬洒洒的落下来,在阳光下仍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飞澜明白,就是这件锦玉披风害死了逸云。那人的目的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逸云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又从未与人结怨,怎么可能有人要害她呢!分明是有人要害自己,而逸云不过是做了替罪羔羊。呵,百岁光阴,七十者稀。人终究逃不过一死,但何必要用如此凶残的暴行呢,不仅取人性命,还要凌辱人的身体与尊严。飞澜实在无法想象,那人究竟是有多恨她入骨。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淑主子送回宫,这婢女也别停放在这儿了,让内务府被一口上好的棺材入殓吧。”徐福海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宫中死个把宫女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尸体公然的放在这儿,也是晦气。
“主子,奴婢扶您回去吧,逸云姐姐也要入土为安了。”两个广阳殿的小宫女走上来,想要将飞澜从地上搀扶起,而她竟纹丝不动,身子僵硬的跪在地上。
“放手,你们都别碰她。”飞澜突兀的一声低吼,倒是吓坏了搬动逸云尸体的两名小太监。
“淑贵人饶命,贵人饶命。”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徐福海见情势不妙,慌忙跪在飞澜身前,规劝道,“主子,这人死如灯灭,您要节哀啊。还是让逸云姑娘入土为安才是正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