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帮朋友作保啊,你不知道严守御他家本来很有钱,以前台北好几栋房子都是他家的,可是他爸好心帮朋友作保,谁知道那个朋友生意失败跑到大陆,后来他爸爸受不了刺激……”汤雅顿手比了比头。“这里不正常了,住进疗养院,连儿子都认不出来了,你说惨不惨?”
“怎么会这样……”小兵好惊讶,看不出来他这么惨。
“好惨对不对?不过是三年前的事了。严守御这家伙也够厉害,要是我一定难过死了,可是他还能若无其事往返学校跟疗养院。不过,我发现他变得很不信任人,什么事都要清清楚楚,应该是后遗症吧。而且他很讨厌跟人互动,也不爱交际,唉,跟他比,我真的太没用,现在想想,我失恋又算什么呢?可是就是难过得好想哭……”
小兵忽然觉得冷,心里也凉凉的,她想到严守御曾在餐厅跟她说的事,劝她改掉烂好人的坏毛病,当时他是想到父亲的遭遇吧?小兵情绪复杂,感到心疼。这看似无坚不摧,什么都不能教他惊慌失措的男人,是否也曾有过彷徨无依时?
他说他很闷,只会注意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说过不爱交朋友,喜欢事情清楚,作息正常。她想到他办公室那三千多本书,他有耐心细数自己的藏书,但有没有细数过内心的伤?他把自己活在精准的时间行程里,会不会是因为想要安全感?
她想到那个不开心的夜晚,严守御教她去窗前看星星。
当严守御不开心的时候,是不是也一个人,好寂寞地抬头望星星,让稀微的星光安慰自己?当他劝诫她时,他是怎样的心情?他是否想到父亲,心如刀割?那时她还恼羞成怒,嫌他自以为是。
汤雅顿忽地诧道:“你干么哭?”
小兵愣住,摸脸,才知泪满腮。她苦道:“听了严守御的事,我好难过……”心都揪紧了,他怎有办法这么坚强?
“又不是你的事你也哭,真好心。”
“是真的很惨啊~~”
到了严守御办公室。汤雅顿敲门。一会儿,门推开,严守御走出来,看见他们,他愣了一下。
汤雅顿一见严守御,就像看见信赖的大哥哥,顿时在谭美黛那受的委屈全涌上来,冲上去,抱住他就哭。
“你说得对,我被她甩了~~”然后伏在他肩膀哭。
严守御像在安抚孩子般,右手拽住伏在肩膀的朋友,让雅顿哭得尽兴,眼睛则盯着小兵。
小兵尴尬地笑了笑,指指严守御眼睛。“换上了?”角矢甚治郎的手工眼镜。
“是啊。”严守御笑笑,推推镜框。
葛小兵拿出袋里的iPod给他。“我拿错了。”
在严守御的办公室,情圣汤雅顿嚎哭一场,发泄够了,瘫在沙发椅上,兀自自怜起来。
“想不到我也有这一天……”
“早碰到教训也好。”严守御帮大家煮咖啡。
“天涯何处无芳草。”葛小兵劝汤雅顿。
“欸,我忽然想到,葛小兵你有男朋友喔。”这个汤雅顿真不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想到先前谭美黛教训小兵的话。
“有啊。”葛小兵坐在窗前圆凳,照旧持着那款白色马克杯。
严守御面无表情,一颗心却猝地绷紧。
汤雅顿又问:“也对,你长得挺漂亮,除了男朋友,应该还有很多人追你吧?”
小兵捂着嘴笑。“没你想的那么抢手,每天忙得要死,披头散发,邋邋遢遢,跟美黛比,我没什么男人缘。”
严守御佯装翻阅学生报告,他心虚,不好意思参与这个话题。
“葛小兵,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这么落魄时,就你关怀我,不如哪天找你男朋友出来,大家聊聊,交朋友嘛……”汤雅顿喜好交朋友,刚才还哭哭啼啼,现在倒聊开了,讲话没顾忌。
小兵怔了一秒,笑着说:“他很忙,不好约时间……”常博森从不参与她的活动,都排斥公开恋情了,何况是参与公开活动?过去小兵将跟他交往的事和同事说了,被他知道,还发一顿脾气呢!因为这样,每次杂志的福委会办员工旅游、活动聚餐啦,同事吵着要小兵带男朋友出席,小兵总是敷衍着打混过去,所以谭美黛才会认为常博森不是认真的。
汤雅顿又问:“做什么的?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严守御瞟他一眼。“问这么多干么?”交浅言深很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