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留空自己也知道,江瑜和翟安在演艺圈的地位天壤之别,两人的交际圈不说隔着银河,起码也隔着条雅鲁藏布江,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然而陆留空的手指悬在那个小小的“撤回”上方,绕着它转了个小圈圈,就是不想去按。
江瑜适时的回复:“不认识啊,不是一个圈子的。”
“嗯。”陆留空忽然就很想确定江瑜在哪,但下班时间关心他的行程显然超过了艺人和经纪人的界限,于是他又问:“你晚上要不要出来吃饭?”
他为自己的邀约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看见有一家挺好吃的中餐厅在打折。”
“来啊。”江瑜丝毫没有疑惑为什么在市中心住大平层的陆总会在乎打折,有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吉尔吉斯斯坦弟弟,在他心中,陆大经纪已经从土豪掉到中产了。
事实证明,陆留空还真不是个中产。
他选择在雍州塔的旋转餐厅请吃饭。
雍州塔塔高两百七十米,从斜角中空玻璃里往下望,能俯瞰半个雍州,除了灯光密集的各个商圈,还能看见一片葱绿的三角形绿地,是雍州大学。
这里的消费水平高的离谱,所以大部分人都穿的挺体面的,西装领带样样不缺,但江瑜随便一穿就来了,他把脸靠在冰冰凉的玻璃上,看着底下车水马龙,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陆留空把外套扔到了他的脸上。
江瑜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扯下来:“干嘛啊?”
“快开机了,如果感冒影响工作……”
陆留空慢条斯理的推了推黑框眼镜,视线锐利:“那我就扣你的钱。”
——严肃,冷酷,无情。
江瑜蔫了。
他悻悻的摸了个龙虾,拨干净以后,讨好的塞进了陆总碗里:“吃!其余的稍后再提。”
陆留空愣了一下。
江瑜的手指陷在白白软软的龙虾肉里,沾上了青绿的小葱和嫩黄色的佐料,而后他将手指按在唇边,将唇瓣压成了深粉色,浅浅的吮吸了一下。
陆总移开视线,开始一杯又一杯的灌菊花茶。
——别问,问就是怕上火。
这个餐厅选用了暖黄色的底调,灯光的颜色很柔和,胡桃木的餐桌经过石灰做旧,呈现出一种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江瑜吃着吃着,就很想和陆留空忆当年。
他问:“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
“打折。”
“噢。”江瑜指了指窗外:“那个是我的大学。”
和高端大气的雍州塔相反,雍州大学后面有一条价格低廉的小吃街,江瑜李保保张英才都穷的叮当响,小吃街上的麻辣烫就是他们一周最奢侈的消费了。
那时,三个人蹲在烟熏火燎的摊子上,抬头眺望雍州塔这个庞然大物,塔顶塔下320米的高度差,在旋转餐厅和小吃街之间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三个少年那个时候踌躇满志,作为最高学府的学生,没人怀疑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们注定跨越这条鸿沟,成为那个高度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