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他将袖子挽到了上臂,手腕上的疤痕无处可藏,耀武扬威的蛰伏在血管纵横的皮肉间,仿佛在提醒他曾经的那段时间,是多么的荒唐。
家人的鼓励这种东西,他母亲得癔症之前还是有的。但后来她和江瑜他酗酒的亲爹一拍两散,带着江瑜改嫁初恋,再有孩子却不幸流产,拿到了一张无法再孕的通知书,然后又离婚,这之后他妈就疯了,在家里又哭又笑,把瘦瘦小小的何子安当成第二个代替品,开始疯了一样资助何子安以后,从那个时候开始,江瑜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他开家长会,没人来,别人的家长坐在教室,他在走廊罚站。
他生病,自己去打针,别人的家长削水果,他披着校服坐到天亮。
最近的一次鼓励,大概是他高一第一次综合考,考了校第一,把成绩单给家长过目,他母亲正在给何子安写信,字体娟秀,极尽温柔,她在落笔的缝隙里看江瑜的成绩单。江瑜那时候已经比他妈妈高许多了,那个被岁月摧残过的女人要踮起脚尖,才能向小时候那样摸到他的头,于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是出息的,弟弟家庭不好,你以后记得帮帮弟弟。”
——如果这也算鼓励的话。
隔着屏幕,贺阳丝毫没有察觉那边的异样,他像是小孩子在寻求大人的肯定,还在问:“哥,你说是吧,我既然叫你哥,我肯定不说你坏话。”
语气颇有点求夸奖的意味。
江瑜可以确定了,贺阳绝对是那种在家里被保护的贼好的。
&ot;是啦是啦。”江瑜失笑:“要是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啦。&ot;
他们又劈扯了两句,江瑜道:“行了,我清楚了。”
“等等等等,等等哥,我还有个事。”
江瑜:“什么?”
“就,我想清楚了。”
他一说这种话,江瑜就有点虚。
主要是贺阳说话想来直来直往,人家运动会跑道还有个弯呢,贺阳就是一条路跑到底,他上一次这么扭扭捏捏的说话,还是上次当着陆留空的面,闪电一样的表白的时候。
“……什么?”
“就,虽然我表白了,但我可能不是喜欢你啦,就,哥你在电影里演技太好了,我有点崇拜你,如果造成困扰了,对不起!”
“然后,我们经纪人的赌约还算数,我们还是对手,我不会放水的!”
这话几乎是瞬间发了过了,估计是早就打好了,复制粘贴过来的。
江瑜松了一口气。
他道:“那挺好的啊。”
“那……祝你和陆留空一直都好”
“……”
输入框里,江瑜的“再见”还没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