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找我?”
我只身站立在长亭里听雨。
“原来你在这里。”苏东篱驻足在我身后,声似白雪,清澈透明,他说:“南叙她有一样东西要送你,我寻了好久才找到你。”
“……………”南叙,南叙,他嘴边挂着数不清的她。一丝丝、一缕缕,我早已分不清扑在我脸颊之上的是雨水,或是泪。
“雨天地滑,南叙她不便出门,因而托我转交与你。”苏东篱的脸被穿梭的雨线分割得很模糊:“她祝愿你和二公子两情不渝,且共白首。”
我别过头,只见他托着一块深布,布匹上搁着一只粉晶玉镯。其做工精细,独具匠心,质细腻通透,颜色通透纯正,形状光素,用料厚实,确是难得的好玉。
“不必了。”我笑而顾他,抬起手遥指着茫茫无垠的雨界:“你说这雨下起来了,它什么时候才停呢?”
“虽然不知到何时,但终归还是要停的。”苏东篱就站在离我不远二尺的面前,可粘稠的雨像是织成了一张帘子似的:“人生浅短,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耿耿于怀了。”
“谁说不是呢?”忽而之间,我竟有些释怀了,年少的情愫、此刻的情怀,这些年对苏东篱的种种,我确实猜不到它何时能消散,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会有放下他的那天,一如这场终将停下的雨。
“…………”他看着我,笑了,单薄的身影像框在风雨中似的,充满了无尽的迷离之感。
“……………”我看着他,也笑了。
不知在何时,也许在此时,我就这样轻轻地将他从心底挪出了。
“这镯子……”我伸出藕白的手到他眼前,笑到:“我现在收下,还来得及吗?”
“还不晚。”他默契地将玉镯套进我手腕,顿时,无比温润。
“等你和南叙的孩子长大成亲的那一日,我这个做姑姑的再将玉镯送她。”
“那也就有劳你保管了。”
“…………”
“…………”
“那我先走了,南叙在等着。”
“好。”
“…………”
“…………”
他眼中似乎还有话,可我终究没等到他说出口,当绿芜俏皮的身影窜出来时,苏东篱笑着离开了。
“这镯子好生美丽啊!”绿芜在我身旁蹦跶,就好像一只灵动的兔子:“苏公子送你这个作甚?”
“你说呢?”我勾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脆脆地敲了一二下。
她又惊又喜地捧住脸蛋,眨巴着明媚的眸子问:“他该不会对小姐你暗生情愫吧?!”
“胡说八道。”我瞥了她一眼。
回想那年夏天,正值夕阳西下,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他乘着马车消失在橘色的余晖里,而我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在心里说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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