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阳光被毫不留情地挡在沉甸甸的铁门之外。
“小三子,不想吃饭了是不是?”两个皂隶刚走,老囚犯就吼了声。蹲在梁祯身边的小三子立刻身子一颤,头拱得更起劲了,恨不得能将满身的跳蚤都弄到梁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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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我与……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这样……对……对我?”
“哥……别怨我,你……你肯定得罪人了,不然……”
老囚犯轻蔑地打了个鼻响,小三子立刻闭上了嘴,继续卖力地干着他的活计。
不知弄了多久,小三子体力耗尽,身子猛地往下一摔,拉得铁链也发出“哐”的一声,对梁祯的折磨,这才停了下来。
所幸,老囚犯只是轻蔑地瞄了他俩一眼,没有让第二个人来接手小三儿的工作,不然的话,梁祯非得脱一层皮不可。这绝非危言耸听,因为这内间的四面砖墙上,可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夹杂着皮肤组织的血“油漆”,这玩意,全都是受不了虫子叮咬的囚犯们留下来的。
“甲一号,吃饭。”铁门再次被打开,矮黑且肥的皂隶左手弯着一只竹篮子走了进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团被蓝布包裹着的什么,递到老囚犯面前。
“甲二号。”
“这……这……”暗角中,一人兴冲冲地吼着。
几只蒸饼被甩了过去。
皂隶一个个地派着,只是当他喊道“甲七号”后,就没再喊了,抱着空竹篮往门口走去。
一个估摸着是新来的囚犯,用尽全力,将身子挡在皂隶面前,低声下气道:“老爷……我……我的呢?”
“去你的!钱都没有,还想吃?”皂隶毫不留情地一脚将那人踹开。
“啊~”那人一头砸在砖墙上,惨叫一声后,就没了声气。
日落时分,门再一次被打开,公孙强打着灯笼,领着四个穿着破烂的人走了进来,公孙强提着灯笼,在囚犯们面前转了一圈,反应慢的,都被踹了一脚,要还是没反应,他就再用力一跺,要是还没有反应,他就解开那人的铁镣,让那四个人将他抬出去。
这伙人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抬走了四个没了气的。
往后,梁祯也曾数次回忆自己在内间度过的第一晚,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始终没能搞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在剧痛中睡着的。他只记得,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白天已经再次降临,且矮黑肥皂隶,就站在自己面前。
“走吧,梁障尉。”皂隶解开铁镣,一把扯起梁祯,就将他往外面拖。梁祯只喊疼,然而换来的,只有矮黑肥的一巴掌。
矮黑肥一直将梁祯拖到公厅中,双手摁着他的双肩,右脚朝梁祯的脚弯处用力一蹬,梁祯毫无反抗能力,“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啪”崔平一拍惊堂木,响声如雷,厅中众人,无不一震。
“好胆!”崔平剑眉内拧,呵斥道,“身为军候,竟然弃曲而逃,你可知,此乃灭门之罪?”
“啊?灭门?”
尽管堂规森严,然而众皂隶还是不禁捂嘴狂笑,因为众皂隶本就是公孙贵的姻亲故旧,梁祯弄走了公孙贵,就将他们都得罪光了。现在看见梁祯这副惨状,众人也是实实在在地出了一口恶气。
“梁祯,你可认罪?”崔平也是心中舒畅,这磨磨蹭蹭了一整年,梁祯终究还是让他牢牢地套着了。现在崔平只需大笔一挥,将梁祯的供词送到郡里去,让长史或太守批个字,就能将梁祯明正典刑了,自己的第一个考验,也就算是过去了。
“我没有弃军而逃,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他们都……都战死了……”梁祯说着说着,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我……我拼了命才……”
“那你怎么没战死?”崔平猛拍惊堂木,“贪生畏死之人,也有脸面在本官面前,提战死的勇士?”
一句话,将梁祯呛得哑口无言。
“啪”崔平再拍惊堂木:“犯人梁祯,弃军而逃,按律当斩!”
“公孙强!”
“属下在!”公孙强那张丑陋的脸,立刻在皂隶群中闪出,他一出现,整个公厅,都变得丑陋起来。
“立刻将梁祯供词、罪状送往郡衙,请府君发落。”
“诺!”公孙强应声如雷。当下就领了尺牍,挑了匹上好的快马,疾驰而去。
崔平坐回胡床上,神色端庄,面容威仪非常:“你们将梁祯带下去,看好了,别让他自杀了。”
“诺!”皂隶们齐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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