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大军的调动,从来都是无法做到保密的,尤其是当双方正在紧张对峙的时候。梁军一动,周瑜便得到了消息,恰逢此时,帐下来报称,梁祯军的使者蒋干,前来拜谒。于是周瑜眉头一皱,便是计上心来。
“哎呀,子翼兄,好久不见。”周瑜热情洋溢地将蒋干迎进大营,而后也不待蒋干开口,便拉着他在宴席中落座,“今日,瑜要与卿,不醉不休。”
“哈哈,多谢公瑾兄款待,不过干今日来,是奉太师之命……”
“哎,子翼,我们今日只求一醉,不谈公事。”周瑜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一凛。吓得蒋干内心当即“咯噔”一下,因为他虽是独步江淮的名士,但到底不是将军,因此在气势上,便已先输了三分。
周瑜见蒋干面露惧色,便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手掌。伴随着他的掌声,军帐的帘子也被人从外面掀开,接着,一众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武将便炸呼呼地从外面挤了进来。当先那个,一身昂贵的蜀锦战袍,腰缠“叮当”直响的金铃的,正是“锦帆贼”甘宁。而后是吕蒙,黄盖,凌统,丁奉,徐盛,韩当,程普,太史慈,一个个无不是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这些个煞星仿佛跟周瑜约好了似的,简单地跟蒋干拱过手后,便开始跟他“套近乎”,所谓的套近乎,无非是拼酒,肯饮就是兄弟,不肯就是不给脸,要打!而且这些人敬酒时拿的,并不是寻常的酒樽,而是酒坛!如此一来,蒋干便惨了,因为他也必须用酒坛来回敬,不然就是看不起这些大老粗。
但蒋干哪里有这么好的酒量?因此,才跟甘宁喝了一“回”,便已摇摇欲坠。不待他缓过气来,凌统便来敬酒了,蒋干大惊失色,只好用眼神向周瑜求救,怎知,周瑜却正拿着酒樽,跟其他将领嘻嘻哈哈,看也没看蒋干一眼。
“噗”蒋干猛地喷出一大口酒,他的胃,早已被甘宁敬的那坛酒给撑爆了,现在跟凌统喝的这口,当即令他的胃支撑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东吴诸将见状,当即放声大笑。
“哎哎呀呀!子翼兄,喝不了就别喝了啊。”周瑜这才后知后觉地赶到蒋干面前,面带喜色地责备诸将道,“你们这粗野之人,怎可如此?去去去去!”
“来来来,子翼兄,瑜带你去帐外走走,醒醒酒。”说着,周瑜不由分说地拉起蒋干,也不顾他被酒喷湿的衣衫,便将他拉到帐外。
蒋干尽管觉得这样出去有辱斯文,但又怕留在帐中,会继续被甘宁那群蛮不讲理的人欺负,于是便只好迎着头皮道:“悉听尊便。”
“好好好,走!”周瑜当即抓起蒋干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帐外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普通军士所住的营地。周瑜放开了一直拉着鲁肃的手,而后看似漫不经心道:“子翼兄,记得当年从师学业时,兄之辩才,尝受师长称赞,后来,兄之辩才,更是独步江淮。哈哈哈。”
蒋干不明所以,于是便拱手道:“公瑾过誉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哈哈哈哈哈哈。只是,可惜啊,可惜!”周瑜忽地放声大笑,而且是边笑边围着蒋干转圈。
蒋干心一慌,酒液醒了不少:“公瑾何出此言?”
“哈哈哈哈哈!”周瑜并不答,只是拉着蒋干快步前奔,直到水陆两寨交接之处,方才止步道,“子翼兄,看我之军士,是否雄壮?”
蒋干一愣,刚在揣摩周瑜为何突然发问,可周瑜却身子往前一倾,眼神中也露出些许杀气:“哈哈哈哈哈哈!”
“真乃虎狼之师也。”蒋干连忙道,过了片刻他又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也跟着尴尬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瑜笑得更加猖獗了,拉着蒋干直接走进了水寨,来到江边。
这江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百十艘战船,有艨艟,有斗舰,有楼船,其中斗舰跟漏出,都用大铁链锁在一起,傍晚的长江,水流很是湍急,但这些舰船,竟是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看我之舟师,是否威猛!”
“啊啊哈哈哈哈,威猛,锐不可当啊……”
周瑜一把将“失魂落魄”的蒋干给扯了回来,然后右胳膊直接押在蒋干肩上,带着淡淡杀气的眼神“点”着蒋干的左脸道:“子翼兄,当年术学之时,可曾想过今日?哈哈哈哈哈!”
蒋干拼命地想要从周瑜的怀抱中挣出,而后才强作笑容道:“以兄之高才,实不为过,实不为过。”
周瑜又带着蒋干在水寨中逛了许久,直到天色将暗,方才领着蒋干,返回旱寨去入席他给蒋干准备的接风宴。当然,这与其说着接风宴,还不如说是秀肌肉,周瑜麾下的部将,个个是甲胄鲜明,刀枪齐整,就连宴会场四侧的卫兵,也是个个魁梧过人,精神抖擞,气吞万里。
蒋干一惊一乍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次日天明,方才被周瑜“恩准”离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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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的意思,周瑜是不打算降了?”梁祯双目一瞪,双拳一握,现在的他,是越来越不能接受别人做出不如他意的事情了。
“正是。”蒋干应道,而后挺直了腰杆,“周瑜说,纵使是苏秦、张仪再生,舌如利刃,口若悬河,亦不能动他心哉。”
梁祯的拳头握得更紧了:“那卿可曾看见,周瑜之舟师,是如何抵御这长江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