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长,梁军本已混乱的军心,也是真的安定下来了。因为他们在一次次的抵御之中,也渐渐“醒悟”——原来刘兵虽然看着强大,但离击溃自己,还远着呢!
梁军军心初定,刘备的心就定不下来了。因为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将士,一次次地扑向梁军的防线,而后一次次地败下阵来,继而重复此前的动作。但这士气,终究是有限的,要是还这样久攻不下,不多久,军溃的就该是自己了!
这挨千刀的梁霜,怎么就这么难啃?!刘备心中,怒气是越来越盛,乃至于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督战,而不是参战!
刘备位置的不断前移,坏处是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安全隐患,而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刘兵见身为主帅的刘备,都尚且如此勇武,个个也变得如狼似虎起来,仿佛那一支支足以洞穿自己身体的长箭,只不过是那天上掉下来的雨滴而已。
梁军东拼西凑出了一支敢死队,在校尉郑甘的率领下,再次在中垒西墙外,大约三十步远之处列阵。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身后的战友争取修补垒墙的宝贵时间,等到垒墙修复后,他们才能通过中垒两侧的沟壕,撤到中垒背后。
郑甘部背后,梁军可是用尸体来修复垒墙,不错,现在整个中垒上下,都伏满了尸体,有梁军的,也有上几次冲锋时,被刘兵抛下的。现在,这些尸身都派上了用场,它们被一具叠一具地,叠成了一面足有丈余高的“墙”,以保护身后的梁军将士,免遭刘兵的直接打击。
刘兵当然不可能放任梁军完成这项工程,于是他们的攻势,变得更为凌厉,那些冲锋的刘兵,浑身上下,都是一片赤红,活脱脱刚从炼狱重返人间的恶鬼,目的,就是将更多的活人,拽至幽冥。
中垒是“回”字型结构,其中外墙高两丈欲,内墙高四丈,外内墙之间,相距百步,这片空间,是基层军士的驻扎地。而内墙以内的空间,则是将校们的指挥之处。
为了给将士们打气,黑齿影寒不顾强端的反对,执意登上高台。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因为所有的军士,都认得她肩上披着的白袍。而主将的及时出现,无疑给了这些陷入绝境之中的军士,极大的鼓舞,热血,再一次涌上了他们的心口。
刘兵自然看见了那裘白袍,就如梁兵亦能好不费劲地看出,众多刘兵所簇拥着的那裘鲜黄一样。
上万支长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双方军正之中升起,只不过,这一次,它们都有着异常清晰的目标——对方军阵之中的异色!
“护!”陈到和强端异口同声道。
立刻有上百盾兵,扑到自己的军主面前,举起手中的圆盾,试图用这狭小的圆盾,来替军主抵挡,那遮天蔽日的箭矢。这注定是徒劳的,因为箭矢实在太密,乃至于这小小的圆盾,根本就不可能将箭矢完全遮挡。
“噗~!”
“啊~”
连声的惨叫中,数不清的盾兵被箭矢蛮横地扯到在地,有的比较幸运,当场就死了,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而有的,虽被生生地扯断了肢体,但却还有口气吊着,只能侧卧或仰躺在袍泽的尸身上,以求敌军的下一轮箭矢,能够送自己一程。
“主公,贼兵势猛,且速避之!”陈到大惊,也顾不得君臣之别,一手拉着刘备的手臂,就想将刘备带到后面去。
“撒开!”刘备忽地爆喝一声,吓得纵使勇武如陈到,也内心一震。
“小兔崽子!备就要亲手剁了你!”刘备不仅仅是爆喝,还来真的,只见他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抄起一面圆盾,竟是跳下车驾,徒步杀向不远处的梁军大阵。
“这……这该如何是好?”陈到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因为他深知刘备的脾性,若是谁敢触了他的逆鳞,那可真是要见血的!
但就是有的人,敢于逆流而行。就在刘备不断地踏着被射死的兵卒的尸首,怒气冲天地走向梁军大阵之时,一个身影忽地从刘备右侧闪出,带着十数盾牌兵,不由分说地挡在刘备面前。这身影不是别个,正是刘备最为倚重且信赖的法正。
只是,这般逞英雄的动作,是注定会找来灾难的,因为梁军第二轮箭矢,已经来了!只听得十数声惨叫,挡在刘备面前的盾牌兵,竟是扑倒过半,不少人手中的圆盾,甚至都被箭矢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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