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准备下楼,见驸马还没动作,我又补充道:
「我还有一面首,身手颇好,你在将军府好好练练,打得过他了,我就给你兵权。」
夜凉如水,寒意逼人,我甫一下船,就被旁边的花船吸引住了。
那艘花船比我的这艘还要花里胡哨,有牌面。
我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想知道里面是谁,结果什么都没看到。正欲放弃,御前侍卫统领柳墨林从船上下来。
看见我脸色一变,一如往常跟吃了苍蝇一般。
看着他毫无诚意地行礼,我突然顿悟过来,驸马今日邀我游船,又用美色拖延这么久,原来是等这一刻。
刚想明白,驸马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脖子上的吻痕毫无遮掩,一览无遗。
驸马这人啊,像一把爬满铁锈的刀,于岁月中颠沛流离,满身泥垢,失去本貌,甚至分不清轮廓,但只待见血开刃,便又是一把名震天下的好刀。
他在给自己找一个契机。
只是我是那个意外。
我对柳统领在此密会何人丝毫不感兴趣。失望了吧。这话我虽没说出口,但从我毫不掩饰的揶揄,驸马应该能感受出来。
「花前月下也是个体力活,柳统领早些休息。」
我挽着半月的手臂,脚步轻快。
这下应该又能气着驸马了吧。
05
城外荒山,寒风肆虐。我拉着半月不停往前走。
这孩子聪明,什么也没问。
走到半山腰,那里有一座废宅。
推门进去,里面整齐排列几队黑衣人。
我从守门人手中取过剑,长剑拖地,立在队伍前面,森冷一笑。
「半月,我将这些人交给你,你敢接吗?」
半月垂着眼眸,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沙哑:「公主要半月做刀,半月自当把自己磨锋利。」
小小年纪比我还高一个头,我仰头看着他卷翘的睫毛,心中一动,这样的少年,若没背负仇恨,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公子。
不只是他,驸马也是,反而我是最幸运的那个。
若无塞北一役,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之事,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怎么会入我公主府。
犹记得新婚夜,他抢过秋华手中的铜盆,单膝跪地,亲自替我洗脚。
我问他这双手是给女人洗脚用的吗?
他没回我,但握着我脚的手在抖。
这些年,他温柔至极,不争不抢,不浮不躁,外人都叹息虎父犬子,说他吃软饭。
他们都忘了,这个吃软饭的人,也曾战功累累,也曾一剑挑三军无敌手。
「京城那个地下赌场,是时候抄了,柳墨林今日所见的那些个人,就跟这个事儿一起送进去。」
「公主,那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如何抄?」
我摸着半月的脑袋,忍不住嘚瑟:「那赌场是我的,嘿嘿,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也就是赚了点金屋藏娇的钱。恩,还有这些人,还有嘿嘿……好吧,我承认了,我不装了,我是个富婆。」
半月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也露出了惊诧,「公主,你……」
「嘘,低调。」我指了指不远处紧闭的房门,「负责赌场的人就在那儿,你去找他合计合计,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我自毁摇钱树,不能没有收获。」
看着半月推门进去,又重新关上门,我心疼地捂着胸口,这赌场还是三年前我从晋王那儿接手来的,连带他在朝廷里的那些势力。
晋王原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都封太子了,却因为为人重利贪功,连送往边关的军饷都敢动手脚,被人揭发后,太子之位被废黜。
我那皇帝哥哥运气好,捡漏不说,还来不及闯祸,父王就两脚一蹬走了,他顺理成章地上位,没有丝毫技术含量可言。
晋王走的那天,我追了他三里地。幸好准备充分,没有费太多口舌,就将条件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