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没得救了。
我扭头就走,蚊子还在后面问,AK,那是啥东西呀?那白花花的一片是啥呀?
脑浆!我说。
然后蚊子就不说话了,跟在我后面老老实实地回旅馆。
回到旅馆之后我们还了墨镜,服务台的小姐用异样的眼光看得我很不舒服。
我和蚊子回到房间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计划着怎么逃跑。
在我即将把逃跑的路线构画完毕的时候,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了,然后冲进来七八个警察迅速包围了我和蚊子。
其中一个警察拿起对讲机说,总部总部,我是飞虎,恶狼已被捉到,恶狼已被捉到,Over。其他的警察拿着枪指着我和蚊子的脑袋说,不许动。
后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蚊子大喝一声拔出腰里的手榴弹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蚊子不会用手榴弹,在那里搞鼓半天之后终于很辜负众望地抬起头,对着旁边的警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估计那些警察很失望也很生气,本来他们一定以为蚊子能搞出什么了不起的名堂来,可是现在他们觉得自己看错了蚊子。于是那些警察用准备拍案叫绝振臂欢呼的双手举起了枪,一齐对着蚊子的脑袋扣动扳机。七倍于蚊子的子弹疯狂地嚎叫着钻进了蚊子的头颅。蚊子就壮烈了。
然后我就被他们五花大绑着上了法庭。戴大眼镜的法官给我判了个名字很罗曼蒂克的有期徒刑,“百年孤独。”
我在监狱里面表现优秀,于是被减免了五十年的服刑时间,变成了听起来更牛逼的“半百孤独”。
五十年以后,我终于刑满释放,而我的母亲已经白发苍苍。她孤身一人站在监狱外面等着我,然后告诉我说父亲已经在我入狱后的第三年病故。
我泪流满面地抱着母亲瘦小的身体说,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云云。
上面是我在回旅馆的路上的想象,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我和蚊子回到旅馆之后马上还掉了墨镜,服务台的小姐对我们笑盈盈地说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马岩龙:结伴寻死(3)
蚊子说,你们这里有特别服务吗?
然后服务台的小姐用异样的眼光看得蚊子很不舒服。
进了房间,我和蚊子就开始躺在床上不停地抽烟。
现在咋办?蚊子问我。
我咋知道。
那老头儿估计挂了,一条人命啊。AK,咱们完了。蚊子沮丧地说。
都他妈是你爸那辆铃木惹的祸,你还有脸说。我没好气地骂蚊子。
人都已经撞死了现在说这个有屁用,还是想想咱们该咋办吧!
还有啥办法,只能在这儿等着坐牢了。
啊?坐牢?那咱们得坐多长时间啊AK?
少则四五十年,多则枪毙吧。我跟蚊子瞎侃着。
我的天啊,我现在才十八岁,大好的生活可都在后面等着我呐。咱们真的就要这样死掉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倒是有,就是希望很渺茫,几乎是不可能的。
啥办法?
畏罪潜逃。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你好聪明啊,AK,要我说咱们最好逃到美国。
扯淡,说得容易,咋逃?你和我现在八成已经成了通缉犯,大街小巷贴满了咱们俩的照片。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跑到哪儿都是要被人认出来的。再说,就靠你爸这辆破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