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听了风荷的话没有啃声,却是用复杂的神色看了她一瞬,之后便也将神情僵硬的脸转向画舫外去了。
湖面上,另一艘画舫顺着风远远地朝着风荷他们驶来,那艘画舫不大,却是比风荷他们乘坐的这艘更加地花枝招展。远远地,热闹的丝竹之声氤氲在水波潋滟的湖面上,为这宁静的j□j增添了一份庸俗的烟火气息。
风荷扭头敝了一眼沈晏然,正好对上他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眼神,一瞬的碰触之后,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各自掉开了眼神。
“我想一个人去船头透透气。”风荷说完,不等宁王反应,就自顾自地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凭风而立。
那艘花枝招展的画舫越靠越近,令湖风飘过来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风荷皱着眉耸了耸鼻子,似乎是想离这熏人的气味远一点,于是就往船舷的另一边挪了几步。
“唉呀~船上的公子需不需要我们引春楼貌美如花的姑娘陪陪呀?~我们这里有名冠京城的……诶呀!~怎么开船的啦?!…”画舫上的老鸨鲜见得是想来推销产品的,却没料到自家的艄公没掌握好力度,让两艘画舫堪堪撞在了一起。
“啊!有人落水啦!……”这一撞坐着的人倒是没事,可站在船头又紧靠着一边船舷的风荷,却在画舫的摇晃中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风荷想到过这个季节的湖水一定很冷,但还是没料到会这么冷!她按照沈晏然的要求憋着一口气往下潜了几米,这才踩着水抬头望向湖面,等着某个破水而入的人来搭救她。如果来的人是宁王,那么按照沈晏然的计划,她就可以两眼一闭四肢一伸,昏死过去了。可如果先下来的人不是宁王,那风荷就还得再委屈会儿,尽量等到宁王亲自下水找到她。这个尽量么,风荷明白,自是不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就不能浮上去!
曾经的尹风荷是不识水性的,可七信却是玩水的高手。沈晏然之前为了锻炼她憋气的功力,曾把她的头按在过沈府腌菜的大水缸里,不到时间不准出来。待到他松手之时,却迟迟不见风荷抬起头,沈晏然差点以为自己把风荷给生生地憋死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待到他手忙脚乱地狠劲扯着风荷脑后的头发将她硬拽出来之后,却被淘气的风荷猛地喷了一头一脸的水,气得他跳着脚直叫唤。
此时,风荷躲在冰凉的水底,急切地望着那几个跳入水中装模作样地找她,却在明明看到了她之后熟视无睹地划着水离开的小厮们,越来越心凉。
沈晏然对她j□j裸地利用本已够令她心寒的了,而宁王迟迟不肯下水施救的冷硬却更是让风荷在心寒之中生出更多的挫败与失落。
潜在幽深的湖里,风荷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委曲求全地活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意义究竟何在?!被自己深爱的人j□j裸地利用着,被曾经的尹风荷深爱的人无所谓地忽视着,她凭什么还要这般乖顺地配合听从?……难道她这一世就不能像曾经的七信那般,活得自在,活得洒脱,活出真正的自我?!……还未等风荷想清楚,忽觉脚下一重,感觉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低头一看,她才发觉是自己无意中潜得太深,竟然被湖底的一丛水草缠住了腿脚。
原本这点水草对风荷而言那就是小菜一碟,但就在她弯腰企图用手拨拉开那些缚住她小腿的水草时,腿部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好死不死,她的腿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抽筋了!
风荷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莫大的恐惧,她惶恐地一手拼命拨拽着水草,一手使力揉捏着抽搐的腿腹,试图把自己从绝境中解救出来,可是……
那水草越缠越多,越拽越紧,而风荷的胳膊却在拉扯中逐渐失去了力气。她知道,憋在胸腔中的氧气已近枯竭,她就像一尾被水草捆缚住的小鱼,徒劳地作着最后的挣扎。
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头脑却还保持着清醒,风荷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努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朝着那幽暗冰冷的湖底沉下去,她抬眼望着水面上那些仍在瞎扑腾的身影张了张嘴,却只换来了一串细小无声的气泡,带着幽幽的怨气汩汩地往水面上冒去。
“沈晏然,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终于,风荷带着一抹不甘的笑意,放任自己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ˇ奢望ˇ 最新更新:2013…09…18 14:03:57
萧宁跳入水中的时候,正见到一抹白色沉沉地往湖底坠下去。心一紧,他感觉一年前的那个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只是,那时的湖水里还飘荡着一缕从风荷的脖颈上冒出的淡粉血色,那是他用刀架在她的脖颈上,亲自滑出的一抹血线……
萧宁忽然就害怕了起来,比一年前还要害怕!冰冷的湖水,幽暗的湖底,单薄的身影,还有风荷那尚未好转的心疾……他知道,她一切的一切都脆弱得经不起更多一点的折磨。
他第一次意识到,造就如今这般不堪一击的风荷的所有原因,原来都出自于他的一己之私。
“风荷!风荷!”他在心里大声地呼唤着她,使尽全力划着水向风荷靠拢过去。
刚一揽到风荷的纤腰,宁王的心就猛地沉了下去。风荷的腰肢没有一点力气,她就像这湖底的水草一般,修长的身体随着水流无力地摆荡着,虚弱又飘渺。
他抱起风荷欲往水面上游时才注意到,风荷的腿脚竟然被湖底繁茂的水草层层缠绕住。好在他方才下水时没来得及卸下腰间的配饰,于是他迅速用那柄打磨地相当锋利的玉石挂坠割断了杂乱的水草,揽着风荷早已失去意识到身体往水面上快速地浮上去……
宁王虽然已经下了水,可沈晏然的心里却还在不停地敲着鼓,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冥冥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样,对于风荷的水性一向自信满满的他,在听到风荷落水的那一声动静之时,就开始了七上八下的忐忑。
这么久了,风荷如何会迟迟还没有上来?!就算她的水性再好,再能憋气,在如此冰冷的湖水里,也应该早就坚持不住了呀!看到那些被他提前交代过下湖装模作样找风荷的小厮们,一个个才在水里泡了短短一瞬就脸白唇紫浑身打颤了,沈晏然不禁替长时间躲在冰冷湖水中的风荷捏了一把冷汗。
沈晏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也一直认为他的布置天衣无缝。他想到了湖水冰冷,却又觉得只呆一会儿风荷应该还受得了;他想到了熟悉水性的宁王会亲自跳下湖去救人,却没想到宁王在船上居然犹豫了如此之久;他想到了风荷会为此多受一重罪,却没想到自己这心里比替风荷受罪还难熬。
当然,令沈晏然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进入湖中的宁王居然也和风荷一样,迟迟都没有浮上来……
之前,沈晏然还得意地以为,所有的步骤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现在他才知道,他想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考虑到——风荷或许会出意外!
可是他仍得端坐在画舫内陪着四公主高雅地品茗抚琴,仍得对着颐指气使的四公主讨好地笑,直到四公主看到宁王居然亲自跳下水去救风荷时,他这才陪着焦急的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