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安微微沉吟:“给我你不去的理由。”
他轻描淡写的:“不乐意。”
“胡闹。”ai的声音终于有了点情感色彩,是愤怒的,“没有你不乐意的份,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是谢家。”
这些道理不用父亲点醒,谢潇言门清。他不是傻子。
但是跟谢崇安讲话,他习惯了拿腔拿调的姿态。谁也没有错,错的是隔阂。血浓于水,又相看两厌。自儿时起,他们就维持着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
最终,他也懒得犟下去,“知道了,我会到场。”
挂掉电话,他看向窗外。车子开在护城河的边沿,早点摊烟熏火燎,蒸蒸雾气往天际升腾,与清晨的薄雾交融。
谢潇言看走神。
对于亲情,他的记忆停留在七岁以前。他在梵城,随母亲和祖母生活,遗憾母亲早早因病过世,七岁那年他被接回燕城,见到他的父亲——是一个冷若冰霜,和他妈妈截然相反的人。
他很想知道这样的人有没有体温,去碰一碰他的手背,谢崇安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拎给旁边的阿姨,让阿姨问一问他有什么需要,而后头也不回走出家门。
每一个早晨,谢潇言趴在二楼窗前,看到这样交织的浓雾,看着熙攘的、嬉笑的人群。听着铲子煎蛋,食物下锅的声音。家长领着孩子来买早点,贴心地给他们擦拭嘴角的包子油,给他们系好松散的红领巾。
它明明是一座有着浓浓人情味的城市,但谢潇言很长时间都觉得它像一个冰冷的盒子。在这里,只有亲,没有情。
算是幸运,他的继母是一个体面人,给他应有的照料和嘘寒问暖。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谢潇言突然回国,谢崇安是高兴的,因为他的小儿子谢烺这几年沉迷于搞乐队,无心整顿家族事业。
谢潇言成了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但他也不能白当人的提线木偶。
谢潇言不是为了公司回来的,他给谢崇安提出的条件是找苏家说媒。
彼时他对着一叠名媛千金的照片,看也不看就撇到一边,他和爸爸说:“如果非要娶一个,我选苏弥。”
谢崇安问为什么。
他淡淡一笑说:“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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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冬天几乎不下雨,但那天从艺术团排练完出来,苏弥发觉地上有几处湿津津的水塘,雨水正细细密密往下倾落。
她带了伞,但没撑起来,在屋檐下等老蒲来接。
江云的男友来送伞,江云问苏弥要不要一起回。苏弥摇摇头说:“一会儿家里司机会过来。”
“那我们先撤啦,拜拜!”
苏弥跟她挥手道别。
她低下头看水塘,在水中摇晃的光影里看见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忽而耳边传来江云的一声惊呼,“喂!你别在这丢人现眼!”
苏弥瞄过去,发现江云被人打横抱起,被抱怨的男士委屈地说:“我怕你鞋湿了嘛。”
苏弥失笑。
相当羡慕别人男友的体贴。
因为韩舟的体格显弱,苏弥揣测他大概率抱不起一个人,但哪个女孩不希望有被心上人公主抱的待遇呢?
有一回雨天,她的鞋子进水,加上前方窄路积水很多,于是小心翼翼试探一句,问韩舟能不能抱她过去?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和他说,韩舟也用玩笑话的语气,指着十米宽的马路说一句:“要不我开车送你去对面好了。”
苏弥笑意僵在脸上,并不好笑……
韩舟经常说她很乖巧,不娇气。
大概是因为她很清楚,他不是适合撒娇的对象。
 
;韩舟不知道,曾经也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