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斗争着,一个能让黛玉稍安的人、华阳从宫内回转了。
“王嫂,”华阳大约是一进王府的门儿就往晓云轩来了:“你果真没有离开这儿?”
黛玉让心情平复一下:“你愿意让我走?”
华阳极快的摇摇头:“自然不!”
几句话让二人的心更接近了,论北静王府这几位姑娘,虽说都与黛玉是姑嫂的关系,黛玉却觉得安平和莫阳离自己越来越远,华阳却与自己越来越投契——看来人的远近和认识先后并没多大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黛玉容华阳坐定后便问出这个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是王爷和太子的矛盾所致还是其他的?还有,王爷如今在哪里,他可好?又如何肯放公主回来?”
“王嫂莫急,请让我一点点讲给你听,”华阳冲着紫鹃等摆摆手,紫鹃忙领着屋内其他人静静退了出去。华阳方看着黛玉:“也是时候让王嫂知道了。说起来也是孽缘,竟和你们林家也有莫大的关系!”
这里,黛玉便听华阳道出一段惊人的往事,果如她所言,真有黛玉本族的事,赫然是黛玉一直心存疑虑的大伯一家。
一切回到二十年前。
时节大约是冬日,大明宫一处偏僻的宫殿里,一个弥留之际的女子紧紧抓着跪在一旁另一女子的手,只听她断断续续道:“本宫……死不足惜,但本宫历尽劫难留下来的骨肉,却是本宫在人世间……唯一舍不下的,若你……,念本宫昔日带你的好处……,便将这个孩子……带到苏州去,那里有本宫的……父兄,将他交于他们……,那我即使身在九泉,也会……念着你的好处。”
跪着的女子有一张清丽的面容,她此时脸上蕴满眼泪:“娘娘,别说这样的话,您是当朝国母,即使被禁足在这里,您也是咱们朝的皇后。谁敢怎么你?甄氏受过你的恩惠,纵死也不会让那奸妃做下这欺嫡犯上之举!”
“好妹妹,你是聪明人,这后宫,人人争着往上爬,可……,没有皇上的默许,谁又敢……如此嚣张。”被称为皇后的大约是回光返照:“这恐怕就是皇上的意思,他顾忌着宗室和言官的谏言,不得遂心趁意的废我,便将我囚在这里……,可,这孩儿却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怜他刚刚两个月。”那皇后吃力的抬抬手,召过一旁抱着一个幼儿的乳母样的女人:“没有了母亲,他岂能在这吃人的后宫……活下去,求妹妹……,将他带走吧。”
那自称为甄氏的女子咬住下唇:“纵我有心,可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走出这重重禁军的大明宫?”
“不当紧!”却听那厚重的宫门一声响,一个上了年纪的宦官急匆匆跑了进来,他先看了看皇后失去血色的面容,接着看那甄氏:“后天是太后的寿辰,各宫嫔妃以及朝庭命妇都会往慈宁宫来。北静王妃是皇后的亲妹子,她尚不知皇后受此磨难——,到时由老奴悄悄将那王妃领了来,凭北静王府炙手可热的权势,谁又敢拦不成?谁不知北静王爷是太后最宠的儿子?”
“不……,我不想……连累我的妹子……,”皇后挣扎着插话:“况且……,本宫也等不到那个时辰了。”
皇后边说边使劲儿咳着,又招手叫那甄氏:“将我春天穿的……夹衣拿来。”甄氏忙应了一声,不解的将一件儿明黄色夹袄拿出来。
皇后忽然笑一笑:“将它的领子拆开。”此句说的十分顺利。
甄氏又忙找剪子,并急急将之拆开,不待拆完便停了手:“娘娘,这是?”甄氏从中拿出一封密封好的信札给皇后看。
皇后笑的开始诡异起来:“他将我正位坤宁宫时,我曾对他充满感激。可当他弃我如敝履时,我就开始恨他——为了让我活的更有尊严一些,我把持了他最怕的把柄,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他在宫中掘地三尺所寻的——先皇那封真正的传位诏书!”
皇后边说边咯咯笑着:“后宫的女人,没有两下子,是一步也走不下去的。我亦有我的手段!这是我无意间得来的!”依旧说的十分顺畅。
甄氏却有些害怕。她象不认识皇后一般。
“怎么?你觉得本宫很可怕?”皇后象看出她的心事:“若他待我始终如一,我自会让它如石沉大海,可是,他却如此待我!”
皇后盯住甄氏:“我曾救过你的兄长,也曾在皇上立意要你伴驾时帮你解过围,你会帮我这一遭的,是不是?”
甄氏闭一下眼:“是的,娘娘,甄氏有恩必报。”
皇后便笑的更加厉害。边笑边咳,甚至咳出了血迹。老宦官露出些胆怯:“娘娘,老奴去请太医吧。”
“不用,让他们忘了本宫,我的孩子才有逃出去的可能,”皇后又吩咐甄氏从床的另一侧打开一个箱子,她仿佛提着一口气:“这里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全是我在坤宁宫时最喜欢的。都给了你!”皇后指指甄氏:“这是给你的酬劳,但你必须答应本宫,当有朝庭的人威胁到我孩儿的生命时,你便利用你的智慧将它宣扬出去,让普天下的臣民都知道他们的皇上当的有多么名不正言不顺。”
“啊?”听到这里黛玉短促的啊了一声:“难不成这个甄氏就是我的大娘?”
“不错,”华阳有些难过的点点头:“原来你和我哥哥的渊源在二十年前就结下了。”华阳目光闪动着:“这也是缘份吧——所以三年多前叔皇知道这件事后,因害怕那所谓的诏书流传于世而传密旨时,哥哥便旁无责贷接下了这个案子。若说他是替叔皇效命的话,不若说是变相的保护逝去皇后也就是我那姨母的骨血更来得确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