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黛玉所料,妙玉虽说秉性古怪,却在听说为了救水溶之时,倒是二话不说应了,她本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水溶为林府所做的种种努力?再说她也早过厌了东躲西藏的生活——,虽说再无还俗可能,可亦愿正大光明的走在满是诗情画意的江南。那样则只有自己将自己出脱,是以在几番衡量之下,妙玉便将那御札交给了韩奇。
这之后呢?此时黛玉坐在前往苏州的豪华画舫上——在太后的干预下,水溶亦答应了将柳州的兵马带回京城的承诺。但因来去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要忙水涣的事,便最少要耽搁三个月之久了。
而黛玉,却在华阳的再三要求下,和她一起往苏州走这一遭:去为水溶的外祖母赶赴七十岁的寿筵。
黛玉的心情却不能平静:苏州,亦是自己的原籍啊,虽说自己只在那里住了三四年。即使忘却了那里的风土礼仪,可思念故土的心情却不能稍减。尤其,那里还有自己父母祖辈的坟茔。
“王嫂”;华阳立在船窗前看那浩淼如波的江面:”当年你就是和哥哥在这里初识的么?”
黛玉笑了一笑:”彼时他虽救我一命;可却当我如前世的宿敌般;连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冰冷的。今生我是怎么也忘不掉了。”
华阳笑着掩口:“那真是你冤枉哥哥了,我最了解他的为人,若他真的讨厌一个人,是连看也不屑看的,哪能给人机会看清楚他的眼神,看来当时他就对王嫂情根深种了。”
黛玉知她有意这样说,便笑她的牵强,华阳却力持到底。
此时风声伴着江水声,再加上船舱内女子清脆娇笑声,船飘飘悠悠的向前划去。
“从这里的分水岭,往左是扬州,往右却是苏州,”华阳似识途老马,以纤纤十指对着江心指指点点。黛玉但笑不语。
此时船头恰向右摆,黛玉随着船的走势向左看:江水依旧,可彼时在此邂逅的人却远在柳州——他终于达成了他的心愿,太子被废,水淳也受到相应惩罚,水涣纵是不愿,却在水溶晓以利害之后不得不走入他出生的地方:那里自然也有一场仗要打,只怕比在边疆时还要厉害数倍,宫庭的彼来我往向来是血不见刃的。
正思想着,却听船头传来极度喧哗之声:“是谁这么大胆,敢撞北静王府的船只?”黛玉一惊:如何这么巧,怎得又在此处撞上了?
又听人喊的厉害:“啊,糟了,将人家的船撞出一个斗大的洞来!”
黛玉便忙将心事抛开,急叫紫鹃:“快去前面看看,若真将人家的船撞个好歹,千万请他们来咱们船上。”
“那若不同路呢?”华阳走过来问。
“终是我们的不是,先送他们又如何,反正咱们不赶时间。”
“也是,”华阳点点头:“只是,既是咱们的不是,你我身为主人在这里躲着不好吧。”
“可我们是女子啊,”黛玉有些犹豫:“就不必过去了。”
“还是去看看吧,免得下人们轻慢了人家。”华阳力邀:“不行就躲在前舱偷偷看几眼好了。”
“还是不了,”黛玉无论如何都不愿迈这几步:“没的让人说咱们闺阁女儿喜欢抛头露面。”
正说着却听紫鹃在舱外喊:“姑娘,公主,不好了,对方的船眼看要沉了,可管事却不允许对方过咱们这边儿。”
黛玉有些不相信:“怎么会?他们连公主的话都要违背不成!”
华阳却往外走:“还站在这里说什么,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黛玉还要犹豫,紫鹃却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好姑娘,去看看吧。”不由分说扶着黛玉往前舱就走。很快来到船头——
终究知道华阳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来此了,终究知道紫鹃为何连推带拉也要将自己拉出后舱了——对面一艘十分相熟的四桅四帆大船上,一张让自己念了又念的面容正冲自己笑的灿烂。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那人——水溶向自己笑道:“放心,哪艘船都是无比坚实的。”
“是么?”黛玉亦不觉笑了起来:“敢问王爷,有多坚实?”
“就象我们的感情一样。”水溶依旧和黛玉隔船相望:“情比金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