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温泉回来,孟鲤一直待在房间里,李全叫他出来玩投壶,他都没答应,李全还纳闷,孟先生平时最爱玩这个了。
李全哪里知道,孟鲤是心里太乱了。
下午的时候李蛟和李镜有事走了,把这许多人都托付给了他。孟鲤知道这几个小厮皮得很,便想盯紧些,就和他们一起来到了温泉。
许是做过乞丐的缘故,孟鲤总是觉得自己很脏,所以沐浴时也不愿意叫人陪着。几个小子一直叫他下水,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便找了个借口去了旁边单人的池子里。
男汤和女汤在温泉池子的两边,单人的池子在中间,三个区域都有特定的入口,中间又有特制的帘子遮挡,本来万无一失,不想却有人来了。
孟鲤不想打湿头发,于是只用一支发钗束了发,不想此时却招致了误会。
“张婶,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坏了,是九娘。自己背对入口,身体没入池中,发髻却是张婶平日里常梳的样式。
实在没办法,孟鲤捞出水中的盆子,兜了满满的水,不等转身便朝她泼去,九娘连忙闭眼,头发脸上依然还是全湿了。
好在双方都简单地穿了里衣,并未露出多少,孟鲤不等她睁眼,又接着连泼了两盆水,后来又将毛巾盖在她的头上,然后用今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刚跑到拐弯处,就听到九娘在身后大喊:“张婶你干什么?”
孟鲤不知道九娘后来问过张婶没有,他也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是自己,他怕的是留下一个孟浪轻浮的印象。
可无论当时多么慌乱,他还是看见了她白皙的脖颈,纤细的脚踝,还有伶俐的双脚。
从前他只会对儿女情爱嗤之以鼻,觉得成大事者并不该在意这些,可是如今到了自己头上,却是心猿意马,无法自持。
无奈之下,孟鲤点了檀香,盘腿坐在床上冥思片刻,才平静了一些。又想到她是为了给自己说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一切,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罢了。
过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孟鲤打算去找李蛟。
说了晚上回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李蛟房中,张婶原本在和李蛟说什么,见他进来,就停住了,转身便走,经过他身边时还看了他一眼。孟鲤不明所以,李蛟说道:“没事,张婶来报晚上的安排。”
出门在外,这里人多眼杂,肯定是想让他和九娘住一个房间,孟鲤不免有些不高兴。李蛟笑了笑,他没说的是,张婶还想让自己和九娘赶紧圆房,假戏真做。
李蛟干咳了两声,说道:“那件事有了点线索,我让李镜带人去去查了。只是此事有些棘手……”
孟鲤马上认真起来,问道:“怎么了?”
“福王已经派人去那地方了,李镜去查真的证据,一时脱不开身。”
“福王过年还不休息吗?”
“终归夜长梦多,想必此物是他的心腹大患,我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书中的地址并不明确,想必他也推测不出个具体位置,不知道李镜带回真的证据还来不来得及。”
“但愿吧。”
二人刚结束了对话,门外九娘敲敲门,又接着说道:“我可以进来吗?”
李蛟答应后,九娘十分扭捏地进来了,身旁还跟着抱着被子的张婶。
见了这情景,孟鲤忙找了借口往外走,他经过九娘身边时,九娘的脸更红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各有各的尴尬。张婶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紧跟着孟鲤走了出去。
回了房间的孟鲤这回彻底睡不着了,他像个失宠的小妾一样不停地看着正房的灯吹了没有,然后又暗地里责怪自己小人之心,龌龊肮脏。
李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床让给了九娘,自己抱着被子去了榻上。
过了半晌,九娘吹了灯,接着回了床上裹好被子,在心里思索了半天,说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知道你是真心拿我当妹妹。其实我也明白,你若想做什么,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夫人。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让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李蛟翻了个身,说道:“你开心就好。”
九娘“嗯”了一声,李蛟望着黑暗中的窗户纸,想到今天是初一,便又说道:“我有过一个妹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和我最亲。她的性格和你很像,所以偶尔看着你,就能想到她。”
九娘只听父亲说他没有亲人,如今听他主动提及,想是思念亲人了,想了想,出口安慰道:“你妹妹有你这样的哥哥,一定很幸福。”
李蛟不再说话,其实九娘并不知道,他宁愿妹妹没有他这个哥哥。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九娘早已睡熟,李蛟担心李镜,始终没能入睡,索性起身打坐调息。
忽然,李全在门外焦急地喊道:“老爷不好了,镜少爷出事了!”
李蛟猛然起身,奔出门去吩咐道:“留下孟鲤和女眷,其他人跟我回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