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那位林先生?”十号笃定地回答,“他十五分钟前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我压住怒意,“从我出来到现在,除了那个黑衣女,没有任何人出来过。”
“那一定是您走开错过了。”十号的脸比我还冷。
“是吗?”我冷笑
不需要任何暗示,敖炽很贴心地一脚踹开了铁门。
所有坐在办公桌前跟号码小姐说得口沫横飞的客人都惊恐地住了嘴,纷纷回头看向我们。
转过来的脸,有的属于土拨鼠,有的属于癞蛤蟆,还有一颗仙人球和一颗芭蕉——所谓客人,竟有一半是妖。借魂藏气之术被破,牛鬼蛇神统统失去迷惑视觉的伪装。另一半倒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只是现在都变得比鬼还狼狈,纷纷尖叫着,连滚带爬冲出门去。
十号被这股力量冲撞得连退几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说:“各位现在离开,还可相安无事。”
“你现在叫你们老大出来,我也可保你平平安安。”我看着房门紧闭的经理室,如无意外,甲乙应该在那里。
“砰”!
被敖炽踢坏的铁门瞬间恢复原状,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是个长相相似的号码小姐如临大敌地排到我们面前,语调一致表情一致尖声尖气地说:“滚出去!滚出去!”
“凭你们?”敖炽目光一凛,随手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抓起一叠便签纸,手指轻轻一捻,再用力朝前一撒,薄薄的纸变成了数道菱形白光,飞旋着朝这群向我们逼近的号码小姐劈去。
“唰唰唰”,空气里传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之后,刺耳的女声戛然而止,被便签纸切成两截的号码们软软倒在地上,什么反击都没做成,便化成了一截一截红色的细线,并恶心地扭动了几下之后才彻底不动了。
红线化的妖怪?!
也太虚弱了,敖炽下手那么轻,就崩溃成这样。
再看周围,来不及离开的妖怪客人们吓得浑身发抖,有的躲到窗帘跟柜子后头,有的干脆从窗户跳了下去。
我揪住那颗正打算跳楼的芭蕉怪,厉声问:“你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比我还高半个头的芭蕉怪“扑通”一声跪下了,语无伦次道:“小的来求助的!小的看上了果园主人的女儿,想娶她为妻,可她有未婚夫!只有这里有私人提供的姻缘线,可以帮小的达成心愿!”
“私人提供的姻缘线?”九厥上前揪住他,“姻缘线历来由天界月老掌控,这破地方何来姻缘线!”
“是他们说的!”芭蕉怪拼命指着紧闭大门的“经理室”,“是他们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愿意,就能把我跟心上人用姻缘线绑到一起,这样她就无法跟未婚夫成婚,而且不管她多讨厌我都无法甩掉我,无论她躲到哪里,我都能顺着这条线的力量出现在她身边!而且,这一切都是免费的!!我有朋友来过这里求助,说是真的,说这里就是人界的月老殿!”
“胡言乱语!”葵颜怒道,“月老是何等尊贵的神,岂容你如此玷污名声?!”
“小的不敢欺瞒诸位大人啊!”芭蕉怪眼泪鼻涕齐飞,“小的从没干过坏事啊,只是太喜欢阿秀小姐了!诸位放小的一条生路吧,我回去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
如此,大家都明白永欢跟九厥是怎么回事了,所谓相爱,不过妖术一场。
我正要再发问,一条红线凭空出现,闪电般缠住了芭蕉怪的脖子,不过轻轻一勒,芭蕉怪便身首异处,化成一滩绿水。
这很手下的,一点不拖泥带水。
“我有心放各位离开,何苦不领情呢?”
清泉一样干净的声音,从经理室内传出,白色的房门缓缓打开。
熟悉的热度,突然在我最贴身的口袋里扩散——出来时,我带上了天绯盾。
5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全貌之后,我才完全理解此人为何会常年占据天界男神榜的鳌头。
赤红的线被他修长的指尖拨弄着,即便悠闲地坐着,身子也颇为挺拔;细致却又不女气的脸孔根本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比葵颜的描述美上十倍,这样的五官,不需任何厚刘海的修饰,只是一个最简单利索的黑色短发,已是再好不过;加上一身雪白对襟唐装之上,巧手走银线,精美但不刺眼的花朵与圆月栩栩如生,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像是个随时沐在清朗月色下的不食烟火的男人,只专心拨弄红线,不理俗尘之事。
若将敖炽与他相比,我只能说,我家敖大爷长得也太粗糙了……
一张巨大的完全由玻璃制成的半月形桌子,倒映着他微笑的脸,也成了他与我们之间的鸿沟,气势恢宏,生人勿近。
“定言?!”葵颜在心里将此人与他的老友对比了两百遍之后,终于脱口而出,“真的是你?!竟然是你?!”
“如今,大家都叫我岳先生。”他笑着将指尖的红线打了个结,又拉开,不承认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