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熟悉的死法后人心惶惶,这跟之前溪水里死法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令人联想,那一阵子住户们只要到了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但是对于无鬼论的父亲而言这都是无稽之谈,盛传的抓交替这说法更是让他嗤之以鼻,于是在某日晚餐家里酱油用完时,父亲完全不理会传言叫我去巷口买酱油回来。
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下楼,在走到一楼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着洗旧灰衬衫的老伯,揣着一支烟斗蹲坐在门口,我站在他身后好一会都不见他移开,欲言又止有些犹豫该说什么时,老伯突然开口道:
「小娃子你看得见我?」
我脸一抽头皮跟着一麻,心想不会吧!第一次看到是完好人模人样的鬼魂,纳纳开口说:
「对不起,路过而已,我我还想活命,伯伯你要多少钱我都烧给你」
抖着小腿肚讲完这串话,内心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神明都拜托了,却听见老伯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拿着烟斗转身过来道:
「你爷爷的!我不需要烧纸钱,小娃子我问妳,妳有看过这儿的水鬼吗?」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我还是乖巧点了点头回答:
「看过,很凶,很可怕。」
老伯伯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身上无形压力倾泄而出:
「什么时候哪里看到的?说仔细点。」
「忘记是哪一天了,就是上次五楼林婆婆死掉的前一天,我看见祂就站在林婆婆出事的那个水沟上,就只有这样。」
听完后老伯伯沉思一会,然后从口袋掏出一盒看起来已有年代的火柴盒对我说:
「我在这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祂,这东西还算有点脑子,挺不好抓的,这盒火柴给妳随身带着,下次看见那水鬼就点一支火柴,知道吗?」
我看着火柴迟迟不肯伸手,心里实在太害怕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底细怎么敢收,老伯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直接将火柴塞进我口袋里:
「小娃子妳放心,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来抓坏水鬼的,叫我陈伯就好,妳叫什么名字?」
我依旧害怕发抖着,不敢说出自己名字,陈伯见状叹了一口气摸了我的小脑袋瓜:
「瞧妳这没胆样子,以后叫妳方脑壳儿。」
说罢后见陈伯吐了几个烟圈,随着烟圈扩散变成一团白烟后消失,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口袋里火柴盒却真真切切的存在,我怀着不安的心以百米冲刺速度冲向杂货店。
买好酱油后再以最快速度跑回家里,吃饱饭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双眼睛盯着手中的火柴盒,不断反复想着与陈伯的对话,他说他来抓坏水鬼?那他是神仙吗?
但神仙怎么会穿洗旧衬衫与蓝白拖鞋,庙里面的神像可不是这样装扮的啊,任凭我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对于尚年幼的我而言,这些事情太不可思议,但还是乖乖照着陈伯的交代,将火柴盒贴身带在身边。
那一阵子并没有再出事,我也没再见到水鬼,倒是偶尔陈伯会突然出现在家中与我闲话家常,聊着聊着也就没那么惧怕,附近的邻居也渐渐开始敢在晚上出门,一切又恢复如常,直到某一天晚上我又被叫出门去杂货店买东西时,我遇到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打开大门左转要走出巷子时,我看见水鬼站在同样位置的水沟上,我害怕吞了吞口水,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拿出口袋里火柴盒,掏出一根火柴要点燃时,倏地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那股味道冲进鼻腔直达脑门,即使过了两三天味道还会缠绕在鼻间,后来长大后跟着到几个现场过才知道,那就是尸体腐烂的气味,抬头看见水鬼已站在我面前,一样散乱着头发露出一颗眼睛,发出像是磨砂纸的声音说:
「呵呵,妳要干什么,是乖孩子就把东西放下,坏孩子我可是要惩罚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