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月:“……?”
这结论是怎么得到的?
他简直想振臂大呼冤枉,但虚弱的身体让他只能无力地滚出几个模糊的词语,试图表达自己被误解的委屈。
“你不用说话,我明白。”晏云清继续说,“你生气,是因为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抢夺了你的戏份,让你无法顺利和徐时景在一起,对吧?”
梁山月躺在床上,气得精神都振奋了几分,他拖着沙哑的嗓子,大声道:“才不是!”
喉咙又开始疼了,连带着被重击过的胸口都开始闷痛,梁山月咳嗽几声,眼见晏云清开始焦急地起身给他拍背,暂时没有精力继续那离谱的推测,他再接再厉,“你才是吧……咳咳,明明、知道是陷阱,却为了徐时景、还是来了。”
晏云清停下拍打他背部顺气的动作,直起身子,挑起半边眉毛,“你这是要怪我了?”
梁山月顺了顺气,“这一次是运气好,要是出了差错,你就没命了!”
“先反思一下你自己吧!”晏云清也被激出火气,“是谁不声不响自己去救人的?你当你是什么超级英雄吗?”
他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眼睁睁看着梁山月跌落的那一幕,心揪了一下,眉头紧皱,“还有你突然冲出去救徐时景……哈,真是拼命,你被捞起来的时候,两条手臂都脱臼了,无知无觉地昏迷,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我看着你,还以为你要死了。”
梁山月噎了一下,氧气面罩染上白雾。他想,原来我那个时候那么狼狈。
狼狈是其次,被晏云清看到这一点让他更不能接受。
他那鲁莽的救人行为,现在回想起来确实缺乏考虑,以至于有点可笑。
病房内突兀陷入沉默,晏云清重新坐下,语气和缓下来,“或许我说这句话会让你觉得不安好心,但是……就算再担心徐时景,起码先顾及自己的安全吧?”
他停顿许久,补充道:“我不是阻拦你去救他的意思,我只是提个意见。”
“我不是为了救他。”梁山月冷冰冰地说。
晏云清动作一顿,“……那你是为了什么?”
“如果他死了,这条世界线就会重启,我想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晏云清眨了眨眼,“……确实如此。如果让易临铮得逞了,他下一次重生一定会狠狠报复我们。”
梁山月伸手按住氧气面罩,声音闷闷的,“……不是。”
“什么?”
“我不是害怕他报复。”他垂下头,凌乱的碎发掩住浅灰色的眼瞳,“如果徐时景死了,这一世我们经历的一切都会归零。我们又会变成争夺徐时景的情敌,就像你日记里记录的那样,为了获得徐时景的爱意,对对方恶言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晏云清撩起散落的碎发,“啊,是啊。我们的友情也算来之不易。”
这一次,梁山月沉默了更长时间,久到晏云清发觉了不对,他方才微微动了动身体,声音很低,“我们才不是朋友。”
病房内很安静,很不幸,晏云清听清了这句低语。手指颤动一下,他笑得勉强,“‘朋友’关系不是你我都承认的吗?现在你要反悔?”
“对,我反悔了。”
梁山月死死盯着纯白的床单,散乱的头发遮住大部分脸部,仿佛一道脆弱的屏障,遮挡了自己视线的同时,也隔绝了晏云清的注视——这给予了他一丝坦白的勇气。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他颤抖着声线,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吐露出的字句,“因为我爱你。”
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困难,梁山月干脆摘下氧气面罩,再次吐露心境时,语气却远不如第一次有气势了,“……我爱你。”
……沉默。无止境的沉默。狭窄的视线中,梁山月只能看到晏云清放在床边的手。听到告白,他一动不动,让梁山月完全无法推测他的心情。
但话已出口,除了等待宣判,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晏云清的声音方才传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了。”梁山月声音渐渐低下去。
他确实不记得动心的具体时机,感情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逐渐发生变化的时候,就连当事人都无法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