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正对崖壁下,十几个箭垛上零星地插着几只挂满蛛网的羽箭,东倒西歪的立在山壁下。
庭院地上,枯黄的杂草从中,一些断箭残弓的脆片散落其间,门的左右两边,立着十几排人字形的弓弩支架,支架用小臂粗细的铁木做成,显得甚是结实,看样子,当初支架上的铁弓劲弩分量实在不小。
院落中,距崖壁六七百步远近有一横立的木栏杆,横木前有一片青石地板,石板上,一排排前浅后深的脚窝如雕凿般整齐地罗列在石板里,或深或浅的脚窝好似在无言诉说当初此地的拼争和热血。
庭院南北两面各有一破旧阁楼,好似多年无人管理,楼阁门窗洞开,墙倒顶塌,里面积满蛛网和枯枝败叶,明显皆已荒废多时,阁楼的名称,从门楣蒙满灰尘的匾额上,依稀还可以看出,南面的牌匾是“箭阁”二字,北面的却写啄“弓厅”。
霍小经驾轻就熟地从“弓厅”倒塌的门梁下钻进危楼,不消片刻,他手里拿着一大一小两把满是污垢的弓弩从屋中爬出,随后,他又走进南面的“箭阁”,小心翼翼沿沿吱嘎乱响的木梯爬上二层阁楼,阁楼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声,重物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片刻,阵阵烟雾灰尘从破烂的窗洞中弥漫出来,阁楼内很快安静下来,满面灰尘的霍小经身背几个箭筒从二楼的窗洞中直接跳出,只听得咚得一声响,只见他落地时,双脚硬生生将脚下坚硬的青石地板震得粉碎。
松开胸前箭筒的皮筋,将箭筒取下扔在脚边,霍小经看看脚下碎裂的青石板,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阵阵痛楚,咧嘴一笑,又苦着脸自言自语道:
“骨骼之精成,千斤之力生,可惜我的皮肉之精出了茬子,不然双脚肌肤怎么会被震裂流血,看来,这皮肉之精还得另想其他法子弥补。”
青石板地上,两把一大一小造型古旧的黝黑色铁胎劲弓几经擦拭后已经洗净蒙尘,光华铮亮,连两张弓的弓柄处小字“百石”和“千斤”都纤毫毕现,一清二楚。
四个软皮箭囊依然看不出本色,灰蒙蒙的有些肮脏,但箭囊旁数十根略带云纹样式,长相奇特的乌黑铁箭却幽光流动,寒意逼人,也不知是用何种材质打造。
霍小经俯身左手拿起弓身较小,写有“百石”字样的铁胎弓,在手中掂了掂轻重,随手拾起一根铁箭,信步走到木栏前,弯弓搭箭瞄准正前方一个箭垛,屏息静气间,沉臂、松弦,羽箭扬手而出,啾啾、啾啾,一阵血燕的清鸣突然滑过天空,天空血燕无影,清鸣声声远遁,直直飞向山崖。
射出铁箭后,霍小经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箭垛,正惊讶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大响,只见右前方几百步远的崖壁上溅起一片岩石碎屑。
满怀哑然,霍小经跑到崖壁下,却见一只铁箭斜斜插在崖壁中,一闪一荡的震动着,看铁箭式样,正是他刚才用霍家残星箭技全力射出的那一只箭,出现如此怪异的情况,霍小经才明白前日桃姐带他到这鸣燕堂时,他问鸣燕堂是何意思,桃姐笑而未答所包含的意味。
当日,桃姐在给他讲解中特别强调,风堂所有的武技中,堂主最看重空冥箭法。
当时,霍小经内心并不以为然,他从小由父亲和四叔手把手教授霍家箭法,日日浸淫其间,除力量之外,他对自家的残星箭技怀有足够的信心。
霍小经对于当时桃姐所说的“空冥箭法的修习曾经是所有风堂弟子的噩梦,能将空冥箭法修炼到大成的风堂弟子也是所有对手的噩梦”这般话语,霍小经多少有些不信,不就是普通的箭技之术吗,哪有那么夸张。
拔出射入崖壁中的铁箭,霍小经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箭矢,发现这风堂的铁箭与他过去在符水村见过的羽箭的确有许多不同之处。
风堂的铁箭长短粗细和制式与普通的羽箭没有不同,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这箭矢,在三棱型的箭矢头部开有细细的两条淡淡血槽,血槽至箭头尾部收口,在收口的端部,有四个米粒大的小孔通入箭杆中,在箭杆的中端,四个半圆米粒大小的小孔再次出现,沿此小孔,各有一组流畅的隐约线条一直延伸至箭杆尾端与羽片相连。霍小经用手指碾了碾铁箭尾端乌黑油亮的羽片,箭尾羽片却如铁片般丝毫未乱。
这箭羽绝非常物,在大山里见惯珍禽异兽的霍小经立即寻思到,这箭羽是好东西,待桃姐回前山时一定得问清楚。
霍小经又拿起地上的几只铁箭逐一仔细观察,发现并不是所有铁箭都是自己刚才射出的那只铁箭一般式样,待把地上几十只铁箭来回翻腾几遍后,霍小经基本能够确认,凡是式样与自己第一次射出的铁箭模样长得一般的,应该就是桃姐口中说的“空冥箭”的箭矢了,至于地上其它铁箭则与普通箭矢一般,无什么奇特之处。
霍小经将地上几个箭囊翻看后,果然只有其中一个箭囊的筒口写有“空冥”二字。霍小经看罢,片刻后又转身进入废弃的箭阁二楼,很快便身背三个破旧箭囊,手拿十几只脏兮兮的箭杆,蓬头垢面的从箭阁中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