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金蝉子纵放心猿,攀鞍上马,有心试探猪八戒有何图谋,对方才只是闭口不谈,也不见悲戚之色。
金蝉子本就不愿收猪八戒为徒,奈何猪八戒也是孙悟空成佛,成魔的一大助手,如果打发了他,暗自己这一路西行便也没了意义。
孙悟空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猪八戒又何尝是戍守天河五百年的天蓬元帅?五百年沧海轮回,改变了熟识的容颜,只剩下似曾相识的感叹。
猪八戒煽风点火逐走孙悟空,担起来大师兄的职责,在前边开路,沙悟净挑着行李西行。
一行人过了白虎岭,前面一片山丘,山上都是些松树,郁郁葱葱,林密草深。
“徒弟呀,山路崎岖难走,松树林有些阴森,小心一点,怕有妖魔!”
“师父放心!松树林而已!”
猪八戒回过头来说了一声,挺了挺腰身,挥舞着钉钯,扫开杂草荆棘,带着金蝉子走进了松树林。
金蝉子见猪八戒勤勉,完全不似孙悟空在时的懒得,心中不由得疑惑,难道这猪八戒只是不愿孙悟空压在头山?有心试一试猪八戒,当下兜住马道:“八戒,我这一日其实饥了,那里寻些斋饭我吃?”
猪八戒回过身道:“师父请下马,坐在这里等一会,老猪这去化斋!”
金蝉子下了马,沙悟净歇了担,取出钵盂,递与猪八戒。
猪八戒接过来,学着孙悟空的样子道:“老猪去了!”
金蝉子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到哪里去?”
“别管!不管怎样我也要化了斋饭回来!”猪八戒慨然地回着话,倒拖着钉钯往西方走去了。
山路难走,猪八戒越走脚步越慢,一直走了十来里也没有看见有一户人家,往前面看,也看不到有人烟的样子。
猪八戒越走越觉得辛苦,心里想着:“当初猴子在的时候,老和尚要吃什么都是他去化斋,想不到我好不容易让老和尚把他赶走了,这事却轮到了我的身上了,哎,当家才知柴米贵,这真是个苦差事啊!荒山野岭地,叫我到哪里去化斋?老和尚的大徒弟也不好当呀!”
又走了几步,脚也走得累了,瞌睡也上来了,就想回去算了,转念又想:“我若就回去,对老和尚说没处化斋,他也不信我走了这许多路。须是再多幌个时辰。才好去回话。也罢,也罢,且往这草科里睡睡。”
猪八戒赞叹着自己真是聪明,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的草丛里,一倒身就躺在了厚厚的松针上。落叶上松松软软地很是舒服,猪八戒哼哼了几声,闭上眼睛就睡了起来。
本来猪八戒还想朦朦胧胧睡一会就回去的,谁知道走路走累了,一睡下就鼾声如雷,睡得沉了。
猪八戒在那睡觉,而金蝉子却在那林间,见猪八戒去化缘,遂问沙悟净道:“可想那天上之人?”
沙悟净愣了一下,道:“不想了。”
“既然不想了,又何必跟小僧西行?一路辛苦,没有因果。”
“心没了方向。到哪里不是流浪?还不如跟着你,去到哪里算哪里,一路走下去。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金蝉子笑了笑,问道:“你还爱她。”
沙悟净苦笑了一下。没在接话。
沙悟净沉默下来,金蝉子继续道:“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悟空成佛之时便是你和琉璃在见之时。”而后感觉耳朵发热,眼皮直跳,心中不由忐忑不安,对沙和尚道:“八戒去化斋,怎么这久了还不回来?”
沙悟净强打精神,道:“师父,你还不知道他呀,肯定是这西方佛地,斋僧的人家多,他肚子又大,一家一家的自己吃去了!他哪里还管你?只怕要等他吃饱了才会回来呢!”
金蝉子叹道:“是呀,他是这样。他在那里贪吃,我们可怎么办?又找不着他,你看天色又晚了,这里又不好过夜,要找个歇息的地方才好啊。”
“别担心,师父,你先坐在这里,我去寻他回来。”
“好,你去找他回来,有斋没斋都算了,还是先去寻一个过夜的地方要紧。”
沙和尚应了声是,拿着降妖宝杖找猪八戒去了。
金蝉子又坐了一会,唐僧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把马拴在树上,行李挪到一起,把九环锡杖插在地上,取下头上戴的斗笠挂在锡杖上,拍了拍僧衣,在树林慢慢地走路散心。
树林里,野花遍地,暗香袭人,归鸟回巢,啾啾悦耳。金蝉子信步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想:八戒沙和尚应该快回来了吧?
不期他两个走的是直西路,金蝉子转了一会,却走向南边去了。
抬起头,正要转身往回路走,忽然看见前面山上金光闪闪。再走几步,仔细一看:那里有一座宝塔,夕阳的余辉照在塔尖金顶上,耀耀生辉。
“原来如此。我偏偏要和天斗。”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黄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