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回头望,哪里有胡姬美人?徐俊英早躲开了,他有公文要看,恒儿现在不同小时候,会吵会闹,前天带着他进书房,一不小心被他撕下一角边防图牒,害得宝驹和百战找了大半天,最后又动用翠喜、翠怜翠思,才算找回来,粘上没事,不然麻烦可大了,正经看公文时再不敢抱他进书房。
对恒儿说:“你自己进去看,父亲在哪儿?找到了就让他陪你玩”
恒儿跑进屋里乱转一通,没发现胡姬,明明听见声音了啊只好怏怏出来,梅梅摸着他的小脑袋暗自好笑,徐俊英还真是会躲,这么大个人楞是没让恒儿发现。
便朝夏莲使眼色,吩咐道:“带哥儿去东院吧,他喜欢玩沙子,练武场上有,让两个小丫头陪他一起玩。”
听见母亲准他去玩沙子,恒儿又高兴起来,拍着小手,含混不清地唱着梅梅教他的儿歌,摇摇摆摆跟在夏莲奶娘还有一干子婆子丫头身后,往东院去了。
梅梅带了翠喜和翠思和婆子仆妇们,往锦华堂来。
老太太靠在榻上假寐,等着梅梅行过礼了才睁开眼,一脸嫌恶之色,梅梅却只作低眉顺眼状,不看她的脸。
想清楚了,时势如此,只跟徐俊英过日子,又不必天天见老太婆,只要她老人家还想要孙子的尊敬,就不能把她怎样。为了和谐家庭,两下里井水不犯河水,她忍着,老太太也必须忍
听了老太太的责斥,梅梅扫一眼边上的徐小娟,徐小娟别过脸去,又看看白景玉等人,白景玉无奈摇头,这事说不说出来都无关紧要,方氏心里不舒服又如何?到底是庶子,不给就是不给了,只有认命,却是老太太没事做,硬要喊了梅梅来,如果两下里有了冲撞,又是气怒几日不相见,犯得着吗?大过节的。
梅梅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也值得争论不下的?还是名门世家呢自个儿兄弟妯娌有急难之处,难道不该帮衬一下吗?我也是和候爷商议了才做此决定。四爷岳丈家出事,大过节的四奶奶必定要回娘家看看,多给她拿些物件银两回去补贴一下那边又怎么啦?谁没有娘家?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若不是候府规矩定制在那,再给她多一些都无妨”
白景玉看着方氏说道:“听见没有?原是事出有因,你不要凡事瞎起哄,仔细让二太太知道,少不了你一顿训斥”
徐小娟还是不服:“大嫂好心想补贴,拿自己房里的份例给她不行?为何要动公里的银子,好人却是你做”
白景玉怔了一下,这徐小娟真是讨打,她看向梅梅,就见梅梅冷笑道:
“大姑奶奶这话问得好,但这样的话你不配问出口下次再乱嚼舌头,我会扣你一个月例银,你可以试试我做什么好人?我是候府主母,掌管候府中馈,所有银子归我支配,自家兄弟妯娌,给谁,给多少,我说了算”
徐小娟看向老太太:“祖母,你看她这话……”
老太太瞪着梅梅:“你说了算?那么你将我放在何处?规矩定制全然不顾么?这家让你来当,不消几年,还不败掉了”
梅梅淡然道:“规矩定制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作参考即可,何必为死物所拘?候爷是一家之主,俸禄养着全府,老太太是家中尊长,我听谁的?自然是听候爷的,老太太不喜,自去与候爷说。若是听了老太太的说不定会让外人取笑:忍看家中子弟用度竟不如归府客居的姑奶奶老太太疼爱姑奶奶到如此境地,都舍得花费精力财物为大姑爷办喜事娶良妾,却不肯多给自家孙子一些补助我不信与自家兄弟妯娌亲好反而会败家,暗自觉着,再多的银钱拿给白眼姑奶奶花,那也是白搭”
老太太和徐小娟一同气晕了头,老太太拍着矮几:“你滚滚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徐小娟指着梅梅:“你骂我,骂我是白眼……”
梅梅逼上一步,盯着她:“把你的手拿下,再敢撅着,我扭断了它,你信不信?”
徐小娟急忙把手收回袖笼:“你……你竟是这么凶狠我哥哥可回府来了”
梅梅冷哼:“早想凶你了,以为留着你对大太太的病好歹有用,谁知一点用处没有,你除了在秋华院又吃又拿搜刮不停,还会什么?连母亲的月例银子、吃药的银子都敢克扣,生你何用?你真是老太太的乖孙女,徐俊英有你这样的傻蛋妹妹简直是他的耻辱你小心莫遇上他,否则有你好日子过”
徐小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胡说我回去把那一班婆子丫头的嘴都撕了”
她转向老太太,撒娇地喊着:“老祖母……”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滚你也一起滚出去再也不要来我这里”
梅梅侧身看着老太太:“我是否能和姑奶奶一样待遇?再也不要来了?”
老太太一个倒仰,眼睛翻白,嘴唇青紫,季妈妈、瑞雨瑞云一窝蜂上前去服侍,顺胸口的顺胸口,喂药的喂药,一迭连声喊:
“老太太老太太”
白景玉悄声问梅梅:“许久没见你发作,这回却舍得动她?”
梅梅笑了笑:“一时没忍住。俊英不在家,我气也气不倒她,如今她长孙回来了,她想作戏,索性遂她心愿,气死是我的,不死,那你们明天还得老老实实来请安,好生侍候着”
白景玉嗔怪地看着她笑:“要真死了,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