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徐俊英,徐俊英安慰她道:“皇上说笑呢……”
皇上哼了一声:“君无戏言朕再明说一次:朕的皇子或公主们,将来总要有人娶或嫁徐府儿女,你们夫妻给朕记着”
总算把这件事撇清,别过帝后出宫回家,徐俊英陪着梅梅坐在车里,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冷淡端肃的表情,默默地坐在一旁不作声,梅梅却想着皇上不容拒绝的话语,靠在徐俊英身上长吁短叹,愁得不行:自己的孩子,当真嫁进皇宫,过着皇后或丽妃容妃贞妃那样的日子,那得多苦啊,简直要命运气不好的话,娶个素德这样的儿媳回家,还让不让人活了?
皇上携了皇后回到后宫,也懒得去见太后,只让纪清往慈宁宫跑一趟,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太后,徐俊英吃了息子药,阿瑶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教她死到那里去吧
太后听了纪清的禀报,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回过神来猛拍桌子,怒道:
“岂有此理,一定是徐俊英夫妻为推责弄出来的歪点子”
纪清低头道:“太后息怒当着皇上的面,八九位太医为威远候探脉,太医馆泰斗苏、乔二位太医已当场确认,候远候确实用过此药皇上生气了,让奴才转禀太后:若疼阿瑶姑娘,便为她指婚,若不然,立即打发回蜀地老家,不许再进京,更不允她踏入皇宫半步”
太后脸上浮起一层暗红,护不住亲戚,连老脸都丢大了,皇儿这是怨怪她太闲,给皇家揽丑事上身
她气急败坏,却又不甘心,那日明明布置得好好的,哪里出了差错?她的贴身宫女把药给阿瑶喝下之后便服侍她躺下了,一直守在旁边,看着药力发作,阿瑶脱了身上衣裳,然后太监们扛扶着徐俊英进房,脱衣放进帐子里便退下,第二日床上的白绫赫然有血迹,表明阿瑶是清白女儿身,现在怎么全变了?手下这些人可都是慈宁宫用了多年的心腹,这么点小事也能办砸?不应该啊,徐俊英的人都被下了药,再不可能有谁来带他走,而且……他一直没走啊,早上不是还在阿瑶房里沐浴了?
太后越想眉头越舒展开,淡然说道:“来啊,摆驾去徐府,哀家就不信了,倒要亲自会会吃了息子药的威远候,还有他那个孱弱的妻室”
一直在南厅下棋观棋的齐王夫妇和素德公主此时走了过来,素德抱住太后的手臂,撒娇道:
“母后,威远候既然不喜欢阿瑶,此事就这样算了罢,兄皇分明护着他,母后何苦与兄皇作对?又没有什么好处”
太后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若就此罢休,我这太后的威信何在?以后我还怎么护着你们?”
齐王晒然:“母后还要护我们到几时?我们可都长大了”
太后推开素德:“再大也还是我的儿在家等着,为娘出去一会就回来”
素德无奈地看一眼齐王,齐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顺手抢过林如楠剥了皮的杏仁扔进嘴里,说道:“素德,事情闹大了对母后不好,那是你的人,你去说了吧”
素德跺脚:“明明是你抢了我的人去,这时候不认了……你真是个无赖”
“你早就知道你哥哥是无赖,去吧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哥哥补偿你”
素德气鼓鼓地去追太后,齐王转头看着林如楠:“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梅梅,应该也很满意吧?我到底帮不上太后的忙”
林如楠低头剥着杏仁,笑道:“你想过帮太后的忙么?你不过是要迫使徐俊英娶阿瑶,逼走梅梅——我未食言,一句都没有泄露给她,妙就妙在阿瑶怀孕了,而梅梅居然早就灌徐俊英吃了息子药太神奇了,不能不佩服”
齐王哼了一声,徐俊英为着和梅梅订下的盟约,与太后对抗,坚决不肯娶阿瑶,原本以为那由不得他,莫说阿瑶怀了他的孩子,即便阿瑶不怀孕,但她与徐俊英共睡一榻,破了身,齐王可以凛然大义地用那三个条件迫使徐俊英娶她进门,给予她平妻的身份,唯如此,梅梅才会得到自由,离开徐府,徐俊英再没有理由抓着她。
这是齐王为梅梅争取的最后一个机会,但很显然,梅梅不想要
徐俊英不在家那阵子,她乔装外出玩乐,外表清秀俊逸,性情明朗大方,活力四射,会玩爱笑的岑大少,倾倒无数声乐场上的男女,齐王和她在一起尽兴而快乐,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多好?没有徐俊英,由他来守护她,他们如此蹬对,心有灵犀,不是更欢畅更愉悦吗?可她最终的目的只是要见林如楠,她太聪明了,料事如神般,早早给徐俊英吃了息子药,如此一来,就算齐王不顾她的反对,决然要拉她出徐府,也无能为力了,阿瑶怀孕,竟成一大败笔
齐王感到内心的疼痛一点点漫延开来,徐俊英确实够厉害,他给了她那样的承诺,梅梅提出的三年不育,应该是想有个考较他诚意的时间,而徐俊英竟肯吃下息子药他最终把梅梅打动了,梅梅如今肯为了他,舍弃自由,一辈子窝在徐府那个枯燥乏味的深宅里,面对令人生厌的徐老太太,和一群曾经欺凌过她的徐府亲友打交道……齐王喟然长叹,梅梅认定了徐俊英,也许,他该彻底放弃了
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个偶然,因为徐俊英忽然来到,太后临时起意,做得不够机密,他本不想插手,是林如楠迫得他入了局,如今想来,林如楠的想法无可厚非,她为梅梅守护住了徐俊英的清白。
被送入红绡帐的徐俊英虽然抱住了阿瑶,但没和阿瑶做成好事,林如楠带来的人从后窗跳进来,及时将他们拉开,徐俊英力气太大,林如楠特意放了单勇进去对付他,齐王到底不放心林如楠,随后窜进房内将她带走,扫了一眼凌乱晃动的大床,纱帐里加上单勇是五个人,四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张床居然没散架,堪称绝事。
太后刚走到廊下便被素德追上,素德向来做事没有遮掩,索性敞开来,拉着太后说道:“母后别去了,阿瑶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威远候的那晚上与阿瑶共度一夜的,另有其人原是女儿两名手下,也喝醉了酒,走错门先进到阿瑶房里,躺倒床后头无人发现,威远候酒醉无力,药力发作不大,那两人便上去了……”
太后嘴巴大张着,惊怔过后,扬手一巴掌就想甩过去,素德缩了脖子,闭着眼可怜兮兮地喊:“母后手下留情,我是您女儿啊”
太后铁青着脸,胸脯剧烈起伏,却看着素德那娇柔模样,终是下不去手,咬牙沉声喝道:“把他们杀了,杀了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