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玲佩满意地顺着梁幂云的筷子吃下那一口菜,已然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暗夜孤月轮轮,遥望那一片夜河,澄澈非常。
酒过三巡,南宫政在惜云宫睡下,南宫峰若站在院内望着黑夜中的明月。
“若儿,可头晕?”何惜云从殿内走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披风,道:“若是头晕就在宫中歇下,明日下朝后再回去。”
南宫峰若嘴角抹上一丝笑意,“不晕,表姑母好生安歇,若儿日后再来拜访。”
何惜云上前一步将为他拢上披风,看着这张眉清目秀却又锋利十足的脸一笑,伸出温热的手掌覆在他脸上,眼里尽是心疼之意。
想着不曾与表姑母真正独处叙旧,南宫峰若也任长辈如此关怀他,恍惚间有一种阿母在世的错觉令他心中冒酸。
“很像,像极了。”何惜云哽咽着嗓子,强忍眼里的泪水,“若是一家人整齐地回来该多好,便是能再见你阿父一次也好。”
被这话一惊,南宫峰若撑着一双凤眼看她,“表姑母……”知道了?
还没等他问出口何惜云便将手收了回去,慈目看着他,“春日夜里寒凉,西塞是否也是如此?”
南宫峰若微微点头,轻笑一声道:“西塞大概只有夏冬之分,且日夜不同,若是夏季则是白日热浪翻滚夜晚寒凉,若是冬季则是白日狂风袭面夜晚更是冷得难入眠,自是没有天都这般温暖。”
何惜云听愣了,嗓子酸涩,低声道:“整整十八载,你们都过的这样的日子。”
可即使是这样磋磨人的日子,还是有人不觉他们艰辛护国而使出毒手。
何惜云将那份痛恨按压在心底,转又慈目看向他柔道:“若儿,回去好好歇息,但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要落下,出了什么事表姑母都会帮你顶着。”
南宫峰若眼眶一红,酸着嗓子道:“是,若儿多谢表姑母。”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大臣们皆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梁城尸河一事为何不曾紧急上报?”南宫政坐于天子位,扶着宿醉之后疼痛无比的脑袋斥责着下方之人。
廷尉府总事跪拜道:“启禀陛下,梁城之事先前只是一些失踪之案,又因儋州之灾迫在眉睫便先压下了,却不曾想会发展至此突显尸河,梁城总管也未及时上报,故拖延至此,还望陛下恕罪。”
“未及时上报?干什么吃的?”南宫政嘶吼声过大,吓得底下一群相关之人皆跪趴罪道:“陛下恕罪。”
“朕恕你们罪,谁来恕那些枉死之人的命?”南宫政越说越是气满,下旨道:“拖延此事之人皆杖责二十,罚半年俸禄。”
堂上顿时哀嚎声一片,跪地之人皆被士兵拖了下去。
“这么多人命在一座城池没了,若是抓到幕后之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朝堂之上众说纷纭,就是无一人出手接下这烫手山芋。
下朝之后南宫峰若便径直去了城南军营,待处理完军务已是日头落西,想着一日不曾进膳休息也还未于舅母请安便提前回了府。
一进府萧夫人便看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舅母安。”
萧夫人甚是欣喜地扶起他,又叹道:“自佩儿出了门这府里就清净了不少,要是没有你在这府里住着,舅母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盼头。”
“舅母说笑了,许是佩儿此前太过闹腾如今出门了舅母不习惯罢了,就是没有佩儿与若儿在这,表兄也可为舅母解解闷。”
“祁儿?”萧夫人脸色一变,“算了算了,得亏私塾夫子不嫌将他收去当了书徒,舅母不用日日瞧着他,一见到他舅母就心烦他的婚事。”
“表兄还未说亲?”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萧夫人摇头叹气,“也得有姑娘家看得上他才行,你看看他,日日招猫逗狗,哪家女娘愿意嫁一成事不足之人?”
“哎,”萧夫人心中烦闷,转眼一瞧南宫峰若那微微笑着的脸突又笑道:“若儿不同于祁儿,既俊美又英勇,定是有许多姑娘家仰慕于你,那若儿可有心仪女娘?舅母帮你参谋参谋可好?”
南宫峰若脸色一僵,怎的在府里也躲不过这事?
“没有,舅母不必操心若儿婚事,若儿自有定夺。”
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扶桑急匆匆从大门进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