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祖宗规矩皇帝在除夕宫宴后就要回养心殿稍作休息,子时一到便会进行一系列的新年祭祀,这期间是不见宫妃的,更不会像平常人家那样一家守岁。
而皇帝在这个时间去了淑妃的宫里,是多大的恩宠脸面,作为中宫皇后这又是何等的忽视,母亲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沈钧深吸一口气,又落下一子道:“父皇是真的有意让儿臣求娶柔嘉县主做太子妃吗?”
这一会皇后的情绪终于有了波澜,她执子的手在空中略一停顿继而稳稳地落下。“没影儿的事儿,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随即她又轻轻开口:“即便是真的,对你父皇的决定,你也只能恭顺听从。”
这次轮到沈钧的手停顿了下来,他略一思索也下子落定。
“父皇的决定儿臣自然不敢置喙。”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带着红枣味儿的蜜水在舌尖化开,可沈钧却尝到了苦味。
“只是儿臣不甘心。”
“父皇刚为三皇兄定下了清河崔氏的女儿,儿臣贵为太子,却为何要迎娶一个无父无母身单力薄的孤女?”
皇后终于从棋盘上抬起眼望向儿子,只是她手中动作不断,落子后将吃掉的白子扔回了棋盒内。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她也端起了茶碗。“更不甘心的应该是你那些哥哥们。”
“无论他们如何争、如何抢,你都已经拥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又何必再去理会他们。”
“钧儿。”皇后温柔地注视着盯着棋盘思索的儿子开口道:“你已经站在了你人生阶段的顶点上,已经不需要再去争抢什么。”
“你只要顺从你的父皇,稳住他的宠爱,你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更何况那柔嘉县主是安阳伯的侄女,张家就是她的助力。”
“那我何不直接定下张家的女儿?”与皇后稳健地棋风不同,沈钧的攻势相当凌厉激进,几个回合后已经吃掉了皇后不少的棋子。“何必要如此迂回?”
“这话就说的赌气了。”皇后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了。”沈钧瘪着小脸盯着棋盘,“那柔嘉县主与清表哥举止亲密拉拉扯扯。”
这次皇后是真的愣住了,她执子的手停在半空竟是没拿住,黑子掉落在了棋盘上。
“哈!落子无悔!母后下这里就不能改了!”沈钧见母亲失误,终于露出了他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应有的天真笑容,赶紧落下白子围困破坏皇后的大龙。
皇后失笑,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与柔嘉还远不到定婚的年纪,这些事母后都会替你办妥。”
“你不需要焦虑,不需要急躁。”
“你只要稳稳地坐在太子的位子上,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