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时已经伤痕累累不得醒,可辞老头子的面容却是对后人满满自豪。
相识了这么多年,矮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勾得他心中的那份兴趣。想了一会后,才松了松口。
“好,只要治好了她身上的伤,我俩不再有任何相欠。不过,要我医治可以,在我治好她之前,你们谁也不得与她相见!”
“什么---”
这话让辞家的人皆是一惊,不得相见,这比要他们的命还来得痛苦。
“怎么,你们不是很想救她吗?既然连这都不能答应,那我还是先行离开了。”
眼看矮老头子说完就要走人,辞墨玉连忙伸手拦住。
“前辈请留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矮小的老头怕是当年盛名远扬的鬼医手。
转首再看上那床榻一眼,辞墨玉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就依前辈所言。”
“相公!”
“爹!”
面对爱妻与俩儿子的惊呼,辞墨玉双手负于身后,紧紧卷握。
“我只要我的尘儿能醒来。”
如此一句,令众人沉默无言。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那矮老头子带走了红尘。
那,又是何等痛心的无奈!
一时之间,静谧的空气中,只有那一份无法道出的自责与愤恨。责怪自己无能,愤恨那人凶残手段。
暗下决心,他日,定将千倍万倍奉还于其身!
“大少爷?大少爷!”
耳边突传的呼唤,辞砚缘眉睫一动,猛然回过神来。待视线清晰而落时,才发现自己竟对着尘儿以往寄来的书信发呆着。
轻轻动了动身,辞砚缘抬首望向书案前的赵管家,“有何事吗,管家?”
见主子终于理会了自己,赵管家微鞠身说道,“宫里派了人来,想请大少爷进宫一趟。”
闻言,辞砚缘只是轻点了点头,“嗯。你先下去吧,我随后便去。”
“是!”说着,赵管家便退身离开了书房。
待书房又唯剩他一人,辞砚缘垂首再次望向案上的信纸,书信上是尘儿专属的那一手好字,正道着对家人的相思。
方才不过是望了眼尘儿的书信,不知不觉竟回想起昔日他们年幼的情景。那一年的伤痛,仍旧如那日亲眼所见般清晰。
那年,满身是血的尘儿……
即便如今时隔已久,可每每回想至此,仍旧不愿相信,宁可当它是一场噩梦,一场叫人痛心的噩梦。
若不是尘儿被鬼医手带去医治,也许辞家人真的便可以这般说服自己。而那一事,就这样成了辞家禁忌提起的话题。
坐入宫里派来的马车,辞砚缘微倾着身子靠在软椅上,曲起一手撑首,仍旧沉浸在方才的回忆之中。
尘儿离开辞家不久后,二弟也离开了天黔村,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兄弟如此多年,他自是明白二弟欲行何事,而他自己不也是如此。
二弟离开后,他也相继离开了天黔村,只是和二弟行走的江湖道路不同,他选择了仕途,且高高在上。
那一晚,年之十九的他与家人道别,即便爹娘并不赞同他如此决定,可终究敌不过他的坚持。
辞家隐山多年,这一出,将是免不了世间的争分,可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我无心系于天下,可我要整个天下来护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