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看见是他,慌忙收起正在粘的书信,背在了身后。
方仲秋盯着她红肿的眼,眼光扫过她衣襟处,薄衫后总能看到的一汪碧绿已消失不见,方仲秋声音沉了些:“玉佩呢?”
灵犀笑一笑:“我还给肖赞了。”
方仲秋声音大了些:“你果真是菩萨心肠,就这样成全了他?”
灵犀脸庞上清泪滑下:“我还能如何做?告诉肖赞,我忘不了他,我等着他?让他如何去做?真的让他以命相搏?让他背弃父母丢弃前程?果真那样,我于心何安。若他娶了魏怡君,他就能光宗耀祖前程远大,何况魏怡君那样在意他,我,只要他能夫妻恩爱富贵荣华,我便安心。”
方仲秋心中一叹,声音柔和了些:“不提他了,卓芸为何哭闹,怎没听灵犀提起过?“
灵犀低头不语。
方仲秋瞧见她的局促,却不放过她,只继续问:“青山兄书信上怎么说?”
灵犀在他目光中,更加低垂了头,无奈说道:“卓芸不是说了吗?“
方仲秋声音又沉了些:“我要你亲口说。”
灵犀抬起头看着他:“哥哥将我许配于你,我若不从,他死不瞑目。”
方仲秋肃容道:“青山兄既有遗命,焉敢不从?”
灵犀瞪大双眼看着他,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得说。
方仲秋也看着她,短短几日,她憔悴如斯,途中将养起来的红润气色复又不见,可见她内心如何挣扎。
两人对视着,屋中一时静谧。
渐渐的,方仲秋脸上浮起笑容,他轻快说道:“我来时借了掌柜一百两纹银,我算过了,我一月的工钱是一两纹银,还了掌柜这一百两,差不多要十年之期,谁又愿意嫁给一个负债之人。这样一来,我不用再愁无人可娶了,青山兄,果真是我的大恩人。”
灵犀看着他脸上的嬉笑,若借银那日久别重逢一般的笑容,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他可是出于对父兄的愧疚?
我累他一时,已是万分惭愧,怎能再累他一生?
可是,因为我,他借了银子,果真无人可娶,又如何是好?
卓芸呢?就算他再贫苦,卓芸也是愿意的吧。
灵犀暗自纠结,方仲秋已走了出去,负手站在栏杆旁,眸光沉沉,不知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躲雨
那日后,灵犀整日窝在客栈,玉容陪着,卓芸独自出去闲逛。
众人进进出出,只是没见过方仲秋,灵犀不由松一口气。
她也试着和卓芸说话,卓芸总是冷笑:“我早看透了,你是个虚伪的人,懒得理你,瞧二哥的脸面,我才没有先行回家。”
方仲秋与何超早出晚归,想要再凑些银两,可苦无门路。
又过好几日,眼看着几个人的食宿,就要将盘缠花光。
无奈之下,方仲秋进了赌场。
他跟何超借了一百五十两,加上捡来的一百两,只赌一把,赌赢了,就翻为五百两,输了,他就欠外债二百五十两。
他看着柜主摇着手里的骰盅,心里安慰自己,银子嘛,没了就没了,没了还能再赚,可额头上的汗还是涔涔而下。
哗愣愣的声音停了下来,柜主喝一声开,唱诺道:“十三点,投大者赢。”
方仲秋恍惚着,将一沓官交子收到怀中,踉跄着走了出来,与何超往天衣阁而去。
一行人回去时,马车中塞满了布匹,只留出一个角落给灵犀和玉容,灵犀连日来沉默寡言,玉容总设法逗她,方仲秋悄悄说道:“玉容由着她吧,玉容一逗她,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