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似随意得问道:“我家官人可好?”
绿瑜点一下头并未说话,灵犀虽未得到她的回答,有她这一点头,心中更轻松下来,只要他无虞,只要他安好,旁的都不算什么。
又绕过一个花园,绿瑜指指前方笑:“娘子,就是此处了。”
灵犀仰头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字,慈安堂,看来王太后信佛。
进了慈安堂,但见清幽雅致,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有宫女打起竹帘,灵犀走进去时,一个人正跪在佛像前,笃笃瞧着木鱼,口中轻声念诵着佛经,绿瑜在她耳边低低道,请娘子见过王太后。
灵犀一心以为王太后是位白发苍苍的龙钟老态,这会儿一看,是一位着了缁衣的中年美妇,灵犀福下身去,王太后缓缓起身,接过宫女递过的香帕擦着手,不动声色端详着灵犀,好半天方说声,免礼。
灵犀站直身子,王太后说道:“随我来。”
灵犀跟在她身后,绕过香案出了后门,后面是一个幽静的小院,穿过游廊走进正堂,跨过隔间的木雕花门,里屋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王太后轻抚着她的面庞,回头问灵犀道:“灵犀看她可怜吗?”
灵犀摸不清究竟没有说话,只在心中揣度,难道这就是那位傩萝公主?王太后幽幽道:“她是欢快的性子,比草原上奔跑的鹿还要活泼健康,可如今,因为相思成疾,她就要死了,而她青睐的男子,就是灵犀的官人,方仲秋。”
灵犀凑近了瞧着傩萝,秀丽精致的面庞苍白如纸,叹口气道:“她,可是傩萝公主?”
王太后点点头,回头瞧着灵犀:“将死之人只有一个心愿,我们是不是该满足?”
灵犀也瞧着她:“请问王太后,仲秋他人在何处?”
王太后笑笑:“他很好。”
灵犀抿了唇不再说话,仲秋和阆儿玉容都在她手中,言多必失,她只能等,王太后似乎在与她较量耐心,也不说话,室内静谧得可怕,这时床上的人轻咳着唤声母后,声音虚弱,王太后忙转过身去,柔声道:“萝儿醒了?萝儿可觉得好些?”
傩萝看着王太后,蓝色的眼眸中渗出大滴的泪珠,无声而泣,灵犀看得心都揪在了一处,
王太后唤声来人,有四名宫女低头屏息进来,王太后吩咐道:“公主想吃什么,想做什么,你们但听她的吩咐。”
吩咐完对灵犀说声请,出门进了偏厅,坐下对外吩咐上茶,喝一口茶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前,缓缓说道:“方先生进宫那年,傩萝十岁,自从瞧见他头一眼,她就陷了进去。虽说倔强有心气,说到底是个落拓少年,可先王看傩萝喜欢,就让他进了宫,从那以后,他走到那儿,傩萝就跟到那儿。他回了中原,傩萝几次闹着去寻,两年前真的悄悄去了,都到了平安州,我派她二哥将她截了回来,以后就关在宫中,我也问过她为何,她说旁的男子看到她只是惊艳,眼里只有她的美貌,而方先生眼里只有柔情和专注,只对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相貌身份。”
灵犀斟酌着说道:“仲秋跟我提过傩萝,说公主相貌姣美高贵典雅,他也说公主总跟着她,他对公主很好,只因,只因公主与我一般年纪,仲秋看到她,总能想起我,我和仲秋一起长大,我的父亲是仲秋的老师,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王太后瞧着她,目光中意味不明,半晌笑道:“方先生是这么哄灵犀的?可他也答应过傩萝,此生非她不娶,若不是这句誓言,傩萝不会等他到今天,也不会因为他,一病不起。”
灵犀笑道:“就算曾有海誓山盟,也已是过眼云烟,公主金枝玉叶,仲秋不过一介商贾,又何必执着。”
王太后咬牙道:“你以为他就能入我的眼?多少王孙贵胄求娶傩萝,可她一心认定了,我为了救女儿一命,只能出此下策,今日请灵犀来,想听你一句话。”
灵犀笑笑:“王太后可问了仲秋?”
王太后嗤笑一声:“他不识抬举。”
灵犀起身福了下去:“启禀王太后,常言道夫唱妇随,既然我家官人不识抬举,我也只能随他。”
王太后一声冷笑:“你们夫妻两个咫尺天涯,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中,看你们能硬撑到何时。”
灵犀笑道:“只是这样也救不了傩萝的命。”
王太后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室内又陷入静谧,灵犀并不躲闪,目光静静迎向她,思绪回到几年前的护军府,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美丽优雅的大家千金,轻易将她击垮,她毫不抵挡就将心上人拱手相让,她如缩在壳中的蜗牛,为自己编织了堂皇的理由,魏怡君才是最适合肖赞的那个人,她能与他诗词唱和弹琴作画,她的娘家能护佑着他,让他官运亨通,而自己,只会拖他的后腿。
而今日,她不想退让放弃,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怕对方已病入膏肓,哪怕对方以一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因为仲秋只能是她的,她们一家人死活都要在一起,肖赞与她是两小无猜的小儿女情肠,而仲秋早与她骨血相溶,再也难以分开。
王太后瞧着她安静的目光,蹙眉道:“你想怎样?”
灵犀微昂起头:“我要见到仲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睡着了,(*^__^*) 嘻嘻……
☆、交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