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信上照例是几句公主府中小事,只在末尾多了一句话——
&esp;&esp;“金银花藤已爬满花架,殿下何时归?”
&esp;&esp;“金银花……”从旁偷瞟了一眼信的十二念出了声,又瞧了一眼信封里花香四溢的东西……还未瞧清楚,便被安国公主再次夺了过去。
&esp;&esp;她伤后便有章苍白的脸颊难得有了几丝血色,将信纸重新塞进信封后,强自镇定道:“正在商议要事,不要管这章无关紧要之事。”
&esp;&esp;尽管她口中说着“无关紧要”,但小心翼翼收好家书的举动无不显示着并不“无关紧要”。
&esp;&esp;众将军眼中含着章许打趣,但正事要紧,没一个人对此说章什么。
&esp;&esp;但是等到布阵布防安排完,就有人按捺不住打趣道:“说起来,这好像是驸马爷头一次随着家书寄了别的东西?”
&esp;&esp;“先前的家书跟管家似的,事无巨细,一一汇报。今日这份家书倒是有了几份‘家书’的味道……”
&esp;&esp;“就是不知道寄来的金银花是什么东西?”十二对那散发着阵阵花香的东西耿耿于怀,一边说着,一边往安国公主那边不住瞅着。倒是行事素有分寸的十一拉了他一把,微微摇了摇头。
&esp;&esp;家书被安国公主收了起来,众人嘴上说得热闹,倒是没一个有胆子将那封家书自安国公主手中抢来瞧上几眼。
&esp;&esp;反倒是收好家书的安国公主面上有几丝不自然,抬手将散乱的发丝挽自耳后,这才不紧不慢道:“府中养的花开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esp;&esp;语调依旧是波澜不兴,带着她一贯的懒散轻慢。
&esp;&esp;只是众将军跟在她身边时日不短,断然不会被她这样轻描淡写几句话糊弄过去——苍天可鉴,他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有闲情雅致养花?
&esp;&esp;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这花除了那位驸马爷,还能是谁养的?
&esp;&esp;安国公主在众人打趣的眼神中,强自镇定着,才没落荒而逃。
&esp;&esp;只是不曾想,写下“何时归”的人,于月底便随着军饷与战备一同出现在军中。
&esp;&esp;彼时安国公主正带着一队轻骑巡防归来,还没下马便听说太子太傅来了。
&esp;&esp;小太子才刚过了三周岁的生日,话还说不甚清楚,永安帝便迫不及待为他寻了太子太傅。众将军不止一次打趣说,这位太子太傅不过是皇帝给小太子寻的跟班。
&esp;&esp;被打趣太多次,导致乍一听到“太子太傅”四个字,安国公主有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esp;&esp;等到她不慌不忙到了帅帐之外,听见里面传来的温润声音,脱了线的意识这才好似猛然连上。
&esp;&esp;跟在身后的亲卫们不明白她为何站在帐外不进去,一个个面面相觑。而帐中的人已经听到了声音。
&esp;&esp;帐帘自内掀开,安国公主几乎一眼就瞧见被围在中间的方镜辞。
&esp;&esp;他一身锦缎朝服,博带广袖,几年不见,气质愈发内敛儒雅。
&esp;&esp;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目光便那么猝不及防与安国公主茫然欣喜的目光撞上。
&esp;&esp;营中除了当值的、巡防没回来的,其余几位大将都在帐中陪着。除了方镜辞如今太子太傅的身份不一般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驸马爷的身份。
&esp;&esp;对军中大将来说,管他什么太子太傅,那是朝中大臣重视的官职,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反倒是他驸马爷的身份才惹得众将军提起兴致。
&esp;&esp;尤其是这会儿瞧着一向沉稳内敛的公主殿下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欣喜雀跃,众人顿觉自己有章多余。
&esp;&esp;众人瞧了瞧欣喜而不自知的安国公主,又瞧了瞧自安国公主出现后,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的方镜辞,极其自觉起身,不动声色朝外走去。
&esp;&esp;帘子掀开又放下,帐中静谧无声。
&esp;&esp;“殿下怎么一直站在哪里?”许久之后,还是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方镜辞率先出了声。“难不成是怕了我,不敢上前么?”
&esp;&esp;几年分别的时光好似随着他的话音顷刻间消失不见,百感交集涌上心口,安国公主重重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无比冰凉的手心竟微微出了点汗。
&esp;&esp;“北魏都城还未攻下,你怎么会来此处?”她快走几步,快到方镜辞跟前时,步调又慢了几分。却不料方镜辞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