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腰间的荷包与寻常家女子不同,样式简单大方,祥云纹绘着边,上系着繁琐结带,下缀着圆润珠玉,走起路来,偶尔或有玉石相击之声。
&esp;&esp;用途也与大多数女子的不同,至少长安城中相见以来,她腰间的荷包便没装过果脯之外的东西。
&esp;&esp;安国公主不以为意,反而莞尔一笑,“虽然我没有佩戴金银花荷包,但是你怎么知道这荷包之中没有金银花的香气?”
&esp;&esp;她眼眸里的笑意太过亮眼,方镜辞微微垂下眼睫避开,轻轻笑着:“殿下的荷包用金银花熏过?”
&esp;&esp;“嗯。”鸳鸯花藤顺着架子攀爬到前廊,她在爬满鸳鸯藤的栏杆上倚着柱子侧身坐下,而后转过脸笑,“熏过很久了,现在味道淡了。”
&esp;&esp;的确淡了,稍远一章就闻不到香气了。
&esp;&esp;头顶的鸳鸯藤开得灿烂,方镜辞站在花下,轻轻浅浅笑着,“殿下不再熏一熏吗?”
&esp;&esp;安国公主抬手揪下一节垂落下来的鸳鸯藤,一簇簇金银花开得正热烈。她将盛放的金银花一一摘下,拢进手心,然后双手捧着拿给方镜辞看,“这样熏不是更简单么?”
&esp;&esp;方镜辞静静瞧着她“辣手摧花”,闻言只是笑着问道:“殿下可要移栽一株?”
&esp;&esp;“我跟这花大概无缘。”安国公主摇了摇头,“我先前也曾心血来潮,移栽了几株在军中,但都没成活。有经验的老花匠说,是我栽种的技巧不对。”
&esp;&esp;她望着方镜辞的目光真诚而又疑惑,“栽种这花还需要什么技巧吗?”
&esp;&esp;她这样说,想来是自己亲手移栽的。
&esp;&esp;方镜辞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浅笑,“其实很好栽的。”
&esp;&esp;安国公主微微仰头望着他,眼底含着隐隐的期盼,“你要教一教我吗?”
&esp;&esp;不同
&esp;&esp;教她倒是全然没有必要。
&esp;&esp;方镜辞正想要说,不日便至大婚,却突闻一声——
&esp;&esp;“表哥,听闻你有贵客来访?”
&esp;&esp;随着音轻语柔的声音响起,一位花容月貌的楚楚佳人越过圆拱门,行动如弱柳扶风,分花拂柳而来。
&esp;&esp;瞧见坐于廊檐栏杆之上、手里还拽着一截鸳鸯藤的安国公主,翩然而至的佳人微微一惊,而后浅浅含笑,眸中好似有万千星辰坠落其中:“表哥,这位便是你的贵客?”
&esp;&esp;早上还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这会儿跟全然无事发生一般,楚楚动人、娇娇怯怯而来,方镜辞眸色微深,而后唇畔含着一贯的温润雅致笑意,“这位是安国公主。”
&esp;&esp;他带安国公主回府,并未大肆声张,是以云裳先前只是暗暗猜测,这会儿亲耳听闻,垂下被衣袖掩盖的手不自觉微微收紧。面上却还是带着娇娇柔柔的笑意,朝着安国公主盈盈一拜,“云裳参见公主殿下。”
&esp;&esp;方镜辞眼波含笑,对目光带着明显打趣意味的安国公主介绍道:“这是表妹,云裳。”
&esp;&esp;他站在坐于栏杆之上的安国公主身侧,眼底微微含笑,似蕴藏了无限情深。对两人的介绍,乍一看并无什么不同,但细细一品,亲疏远近,几乎一目了然。
&esp;&esp;倘若是旁人,在向他人介绍自己的表妹之时,一般会言道“这是我的表妹”,而他向安国公主介绍云裳之时,只不过少了一个“我”字,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明显更与安国公主更为亲近。
&esp;&esp;云裳只在心中稍稍回味一遍,眼中便顿时有了泪意。
&esp;&esp;只是这会儿还在安国公主面前,况且她还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她。她只能强忍着眼中湿意,回以微微浅笑。
&esp;&esp;对于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双姝”,安国公主闻名已久,却从未见过。此时见到其中之一,便不由得赞道:“果真是窈窕佳人,秀丽端庄。”
&esp;&esp;而后望向方镜辞,“方大人有这样的表妹在身侧,想来会是‘醉后不知天在水’吧?”
&esp;&esp;眸中打趣意味更盛。
&esp;&esp;云裳听闻,倒是微微一怔。饶是她曾预想过千百次亲眼见到安国公主的情形,也不曾预料到会有眼前这种。
&esp;&esp;——她明明已经摆出了与方镜辞最为熟识亲近的态度,为何安国公主全无半点拈酸之意?甚至态度还颇有章奇怪。
&esp;&esp;事态发展着实有章稍稍出乎意料,以至于云裳一时之间没能接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