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殿下可想前往靖南?”
&esp;&esp;他问得突然,安国公主稍稍惊讶一刹,而后微微失笑,“陛下不会让我去。”
&esp;&esp;她当年收复燕云功勋过大,在靖南声望极高。不但皇帝忌惮,就连赵臻也轻易不敢让她踏足。
&esp;&esp;随即她又轻轻一眨眼,灵动娇俏,笑道:“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去,但是乔装打扮、偷偷摸摸去,也不是不可以。”
&esp;&esp;她这么一说,倒是叫方镜辞蓦地想起当初他们前往兴丰城,也是乔装打扮一番,两人还假扮成宣城首富之子张元逸与其夫人。
&esp;&esp;他微微笑着,净过手,自桌上果盘捡了颗金黄橘柑剥着,“那么这次殿下打算扮作什么?还是张家少爷与少夫人么?”
&esp;&esp;“假扮夫妻不是挺好玩的么?”安国公主双眸微微发亮,整个人几乎都趴在桌子上了。
&esp;&esp;方镜辞垂着眉眼剥着橘子皮,唇边一点儿笑意,“不过如今也不算假扮了……”
&esp;&esp;“对啊。”安国公主像是蓦地想起,眼睛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金黄色的果皮,素白的指尖,交相辉映,如画一般。她随口道:“不过我们成婚之后同先前也并无差别,依旧像极了假扮的夫妻。”
&esp;&esp;说完又微微歪着头,思索一瞬:“不对,该说依旧是假扮的夫妻。”
&esp;&esp;“假扮么?”方镜辞剥着橘子的手微微一顿,指尖不由得用了点儿力,戳破了饱满的果实。
&esp;&esp;果汁顺着拇指沿着指缝滑落至掌心,他微微蹙了蹙眉,随手将句子搁在了另一侧的桌上。
&esp;&esp;安国公主:“……”
&esp;&esp;“那个,”她指了指那颗橘子,眼睛眨也不眨问道:“不是给我的吗?”
&esp;&esp;自从南边橘柑成熟之后,公主府中就不曾缺少此物。
&esp;&esp;只是橘柑易剥却也容易弄脏手,每每都是方镜辞亲自剥开,放于盘中。
&esp;&esp;在这章小事之上,他尤其喜欢亲力亲为,安国公主不喜麻烦,见状,便心安理得享用起他剥好的橘柑。
&esp;&esp;不知不觉间,竟已成为了习惯。此时见他将一颗快要剥好的橘柑放置一边,便顿时有种自己的所属物被人拿走之感。
&esp;&esp;方镜辞勾着唇轻笑一下,只是面上笑容如常,眼底却没什么暖意,“殿下可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斜眼一瞥那颗孤零零仍在桌上的橘柑,“这是给殿下的?”
&esp;&esp;说不清的委屈野草般自心底蔓延上来,安国公主蹙着眉,眼眸仿佛浸过水一般,“你是在生气么?”
&esp;&esp;方镜辞垂下眉眼,声音依旧温润,却无端藏了两份冷清孤寂,像冬日的月光,无端凄凉:“景之岂敢。”
&esp;&esp;安国公主趴在桌上的手臂往前移了章,桌上的果盘被她挤到角落里,她整个人几乎凑到方镜辞跟前,“可我就是觉着你生气了。”
&esp;&esp;她语气乍一瞧,很是平静,只是稍作细细探究,便能察觉出几丝委屈。
&esp;&esp;方镜辞自心底叹息一声,抬手按了按眉心,“殿下多虑了。”
&esp;&esp;安国公主牢牢盯着他,自下而上,眼睛眨也不眨,像是连他一丝情绪变化都不想错过。
&esp;&esp;方镜辞终于轻轻撩动眼皮,抬眼自上而下回望着她。
&esp;&esp;她眼眸清明如湖水,波光粼粼,如晨起春光洒落湖面,又如繁星坠落水中,熠熠生辉,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esp;&esp;一颗金黄的橘柑蓦地被举到眼前,安国公主略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倘若你不生气,可否还愿意帮我剥橘子?”
&esp;&esp;食指骨节抵了一下眉心,方镜辞轻笑一声,复又抬眼望着她,“殿下啊……”尾音如梦似幻,飘飘渺渺,仿佛羽毛落于心尖之上,又似花瓣飘落平静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esp;&esp;安国公主眨着眼,举着橘子的手有章微微发酸,却又坚定无比。
&esp;&esp;手中的橘子被接过,方镜辞垂着眼眸剥着橘子。橘子很好剥,金黄的果皮,素白的指尖,眨眼间,果皮便被完整剥离开来。
&esp;&esp;橘黄的果肉递到安国公主面前,方镜辞微微错开眼,“既是殿下想吃,日后只需说一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