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像是什么挽月晴岚!阿纹一拍脑袋,叫道,对,就是这个,听说是一支笔,丹青阁嘛,弟子都喜欢舞文弄墨的,连宝贝都是什么笔啊砚的,很没劲
凌随波似笑非笑地听着,目光不觉落到远处的那道窈窕背影上。
树影摇曳中,她已经上了那座独木桥,越过金辉斑驳的沼泽地,快步往谷口方向去了。
哎呀!乖乖不得了,我怎么说了这么多!阿纹突然反应过来,站起身吐吐舌头,我得去看看明老,凌大哥咱们下回再聊。
他说完,一溜烟跑了,凌随波收回落在谷口处的目光,理了理衣摆,垂睫笑了起来。
难怪呢,护得紧紧的,宁愿被他这个魔物碰触,都不肯毁掉它
原来是聘礼啊!
苏黛一路出了谷口,将埋在枯林内的带刺藤网重新布置一遍,又在土里多洒了些蒺藜、木角钩,只留出细细弯弯的一径,免得自己人撤退时被无处不在的尖钩倒刺伤到脚。
不一会儿赵三和李长安一行人如期归来,大伙儿平安进了谷口,说说笑笑往村寨走。
林中炊烟正浓,被晚风送到半空,又飘飘渺渺化入暮色中,东方山顶上一轮淡淡的月影欲遮还羞现出弧弯,晚霞早倦,散成片片轻薄云纱铺在天边。
村寨里这会儿热闹了起来,青芜领着几个人在灶台边忙碌,苏黛自觉腹中饥饿,走过去舀水洗了手,拿起簸箕内一个烙饼咬一口。
阿纹看见她,自觉地跑过来,苏姐姐!
嗯,苏黛问道,明老醒了没有?
半个时辰前醒了,凌大哥都进去好一阵子啦!
苏黛心头微松,想了想对阿纹道:开饭还有一会儿,我瞧你们几个孩子也没事做,不如把咱们准备的水和食物先搬一些到车里。
这么说你已经完工了?太好了!阿纹欢呼一声,接着又问:这会儿就去搬吗?这么急?
苏黛笑道:咱们时间不多了,结界关闭只剩不到九天,早做准备,一旦要出发,到时就不会忙中出错你们先搬着,我一会儿就来。
阿纹应了一声,跑开去找人搬东西,苏黛咬着烙饼,目光在明老棚屋跟前巡来巡去。
棚屋的帘子是放下的,下摆随风轻荡着,偶尔露出一道缝隙,但天色黯淡,屋里更是黑乎乎的,情形如何根本看不清。
也不知明老和凌随波谈得怎样了,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完事,应该还算顺利吧?
苏黛心下有隐隐的担心,匆匆咬了几口饼,离了灶台往这边走。
她没走几步,棚屋的布帘猛地鼓荡起来,接着明老一声暴喝从里面传出,蓦地里一股强烈的气流滚滚如浪,以草棚为中心,惊风卷叶呼啸排开,刹时间风走云疾,山摇地动,巨大的冲击力如汹涌波涛翻卷着,扑向猝不及防的人们。
苏黛首当其冲,被卷入半空,狠狠撞在旁边一株粗壮的大树上,痛不可遏。
砂石漫空,碎屑横飞,狂暴的气波延伸开去,周围几座草棚呼啦啦倒塌,巨响吞没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阿纹等几个正往谷地搬运东西的小孩听见了这边的声响,扭头便往回跑。
李长安、赵三等人顶着气流拨开乱草断竿,冲过来扶起四散倒地的伤者。
所幸风暴很快止歇,大家惊疑不定,齐齐看向明老棚屋。残叶飘飞,沙尘渐息,满地狼藉中,那座草棚竟然奇迹般完好无损。
李长安牙关格格响着,握紧双拳走上前,一把掀开轻轻颠荡的帘子。
灰暗之中凌随波闲然而立,低头瞧着脚下,高大挺拔的身形衬得草棚越发狭小逼仄。
明风觉倒卧在他脚边,鲜血蜿蜒淌开,昏暗的光线下是一种近乎绛黑的颜色,他的佩剑断成几截散在一边,烁着幽暗而死寂的冷光。
血一下冲到头顶,李长安厉声道:是你杀的明老?
听到问话,凌随波缓缓抬起头来。
他薄唇微动,然而并没有人听清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