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忽然没了声息,扶桑也不在意?,他?扭头往外后看,看到随更和柳棠时同乘一骑,一时间分不清是心安多些还是心慌多些。
扶桑回?过头,目视着茫茫风雪,口吻强硬道:“放我哥哥走。”
都云谏莞尔笑道:“我若不放呢?”
扶桑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伸手去抓缰绳,试图勒停胯-下骏马,可刚碰到绳子,他?的手就被都云谏的大手包裹住。他?以?为?都云谏要制止他?,却没想到,都云谏轻掣缰绳,马儿昂首低鸣,旋即停步。
跟在后头的随更见状,也停了马。
扶桑笨拙地跳下马背,险些摔倒,都云谏伸手去扶,却扶了个空。
扶桑脚步踉跄地来到乌骓马旁边,仰脸看着坐在随更身后的柳棠时,急切道:“棠时哥哥,快下来。”
柳棠时越过随更的肩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都云谏,都云谏已调转了马头,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见柳棠时岿然不动,扶桑伸手扯他?的袖子:“愣着干什么,你快下来呀。”
都云谏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柳棠时只当他?是默许,先?把?怀中的铜瓿递给扶桑,而后利落地下马——逃出京城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骑马。从京城到嘉虞城,乘车少说也得七八天,而骑马只需两三天。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嘉虞城,在驿站对?面的茶楼里等了五天,终于等到了扶桑。他?以?为?他?可以?带扶桑走,可现在看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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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盯着柳棠时,语声决绝:“你走罢。”
然而话音未落,泪水便涌出来,决绝变成了哀恸。
因为?他?知道,今日一别,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柳棠时胸口钝痛,双手紧握成拳,隐于袖中。
“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扶桑眨掉眼里的泪,想将柳棠时看清楚些,他?想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棠时哥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罢,以?你的聪明才智,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来嘉虞城看你的。”
柳棠时却有些后悔,若他?今日没来见扶桑这一面,扶桑对?太子的心思就不会被都云谏知晓,如今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都云谏手里,无异于把?扶桑的性命捏在了手心里,扶桑往后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他?真的很?怕,怕扶桑会变成下一个春宴。
心里再忧再怕,面上却不露半点,柳棠时笑着点头:“好,我等着你。”
柳棠时伸手抱住扶桑,在他?耳边低语:“扶桑,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再见的那一天。”
说罢,柳棠时松开扶桑,抬手为?扶桑擦一擦眼泪,而后转身离去,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仿佛他?从未来过。
第083章小太监83
扶桑擦干眼泪,上了随更的马。
都云谏默然不语,调转马头,继续前行,随更紧随其后。
扶桑坐在?随更怀里,淡淡的体香在鼻端萦绕,白皙的脖颈在?眼前展露,令随更心猿意马,只能不停地在心中默念:他是男的,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扶桑方才那声“棠时哥哥”,随更自然是听?见?了。
他早就觉得扶桑兄弟俩的日常相?处有些难以言说的蹊跷,如今看来他的直觉是对的,坐轮椅那位是假哥哥,今天出现的这位才是真哥哥。
不过真真假假也与他没什么相?干,他只是拿钱办事而已,等把扶桑送回客栈,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随更还真有些不舍。
一来“柳棠时”出手阔绰,他这一路零零碎碎得的打赏加起来比他应得的酬劳还要多,这些打赏无需与车行分?成?,悉数落入他的口袋,再加上他之前攒的钱,足够他娶媳妇了。
二来他真心舍不得扶桑。生得好?看的人多少都有些自矜自傲,可扶桑不仅美得雌雄莫辨,性子也温软柔善,还有些纯稚可爱的傻气。扶桑眼里似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从未嫌弃过他只是个愚昧粗鲁的贩夫走卒,总是真诚以待。这样美好?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随更越想越不舍,趁着此刻人在?怀中,轻轻地抱了扶桑一下。
而扶桑精神恍惚,全无察觉。
他在?想,难道爹娘没让棠时哥哥给他带话?吗?还是棠时哥哥没来得及对他说?他真傻,他该问问新家地址的,等他到了嵴州安顿下来,说不定还能给棠时哥哥写写信。转念又想,他可以写信给爹娘,再让爹娘告诉他新家的地址。纵使天高地远,寄出去的信得好?几个月才能送到收信人的手中,但总不至于断了联系。
自我安慰了一番,扶桑心中好?受许多。
他眯眼瞧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透过茫茫飞雪窥见?一个大大的“药”字,猛然记起药浴的事,急忙让随更勒马。
下了马,扶桑往回走了一小段,进了药铺。
等他拎着几个药包出来,随更已不在?了,都云谏牵着两匹马,站在?路边等他——显而易见?,都云谏把随更赶走了,剥夺了他与随更道别的机会。
扶桑连气都懒得生了,径直从都云谏身旁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