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潘小园抱住不让他走,数百个日日夜夜的情愫倾泻而出,羞涩建议:“可以……不在床上……”
&esp;&esp;声音小得像苍蝇哼哼,然而武松也听到了,深沉朝她看一眼,呼吸一下子粗声可闻。
&esp;&esp;一点就透,直接将她轻轻托住,后背抵在墙上。甚至一只手就足够承托那重量,另一只手从外衣底下伸进去,解不开那两层系花儿的腰带,干脆两指用力,一绷就断了。贴着她细腻的身体,再三确认一句:“你会一直陪着我?”
&esp;&esp;她努力在小空间里挣扎出呼吸的余地,“嗯”一声。
&esp;&esp;太敷衍,不满意。再将她托高些,狠狠抵着,专注看着,像是急于向她证明什么似的。手底下一寸寸的揉捏,清晰地感到底下的人一点点软下来。脚尖够不到地,又害怕,用力搂住他脖子不敢撒手。
&esp;&esp;潘小园被他弄得没办法,不是要你这样!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该怎样,但眼看着全身滚烫,双颊绯红,连推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再一推……
&esp;&esp;“别碰我手!”
&esp;&esp;赶紧收力,心疼,随便他了。这人身上还带着伤呢,怎的好像不觉着疼,也不需要休息似的!
&esp;&esp;但头脑已然昏昏沉沉的,也忘了矜持,只想顺着他,甜言蜜语哄他开心:“说话算话……我、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武二哥去哪儿我去哪儿,去不成也会天天想着你……旁人怎么说你我不管……天塌下来我陪你担着……嗯、我的钱你、随便用……”
&esp;&esp;这最后一句可谓惊天动地,天底下独一无二,没有有心报国
&esp;&esp;刀枪丛中的缠绵方尽,夜已深沉。一个瘫成一团软泥,一个还尚有点精神。好不容易把床铺整理出个够躺人的平面来,抱她上去,没沾枕头就听到呼吸均匀了。
&esp;&esp;他自己,搂着软绵绵滑腻腻的一团,神思困倦却难寐,总觉得心绪不安。随手理她的鬓发,静静想心事。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遥远的喊叫。
&esp;&esp;“大哥!大哥……”
&esp;&esp;声音跑近,“大哥快来,有急事!”
&esp;&esp;武松一怔。满目凌乱,眼中有些恼怒尴尬。
&esp;&esp;“不是都安排好了么!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
&esp;&esp;外面的人急得快哭了,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喊出来,最后还是笼统叫他:“大哥你出来……”
&esp;&esp;潘小园迷瞪着眼,懒得起来。见他那似窘非窘的样儿,吃吃的笑,轻轻推他,笑道:“快去呀,别掉以轻心。”
&esp;&esp;见他犹豫,又催:“不是说好了陪你吗?我就在这儿等你,飞不走。就算你一去去了十年八年,我在这儿生根发芽的等你。”
&esp;&esp;武松深为感动,认认真真吻她一吻,这才依依不舍把她松开。他突然想,自己的天分都去哪儿了?要是他也能脱口而出一句这样的话,她听着得多开心。
&esp;&esp;飞快打理整齐,出去一看,便吓一跳。十几个兄弟站成一排,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esp;&esp;大伙互相看一眼,最后还是张青出来,颤着声音说:“武松兄弟,你……你去看一下宋大哥……”
&esp;&esp;宋江被软禁在自己平日居住的院子里。那院子由于要防备居心不良的“刺客”,被修葺得十分严整:三重锁,内外窗,一丈高的院墙。内里发生什么动静,外面都很难察觉到。
&esp;&esp;宋江听着外面不断的人来人往、发号施令,将他苦心经营的百尺高台一点点拆卸掉。更别提,梁山上那些见了他恭恭敬敬叫大哥的好兄弟们,表面上半推半就的跟着他招安报国,内心里竟而终究是没将他的抱负放在第一位。自作孽不可活,眼睁睁看着梁山飞快地倒退,自知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可能。
&esp;&esp;相似的绝望,他当年在江州牢城里就体会过一次。醉后误题反诗——其实他哪里是想犯上作乱,不过是发泄内心郁积的不满,话说得重了些——他宋江经史权谋俱通,哪点比不上朝廷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大员,凭什么人家青史留名,有官爵有封号,他却怀才不遇,流落江湖,百年之后尽归黄土,谁还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esp;&esp;可惜被妒才之人借题发挥,说他谋反,给他判了个斩。被押上法场的时候,宋江觉得这一辈子就算交代了。虽然他不甘,死也是一缕不肯走上奈何桥的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