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顷刻间吵得面红耳赤,一齐看向潘小园,等她评理。
&esp;&esp;潘小园有些脸红,实话实说:“你俩说的都有道理。我今日决定得急,却没想着这些酒到底卖给谁。但这八十桶,都是我低价抄底,全东京找不出更便宜的价,往后总不会亏了,大家相信我。”
&esp;&esp;……
&esp;&esp;这话说得几近无赖。但她以往在梁山的“业绩”摆在眼前,大家还都不便再出言反对。毕竟钱都付了,收据也签了。
&esp;&esp;武松首先表示支持:“就算卖不出去,我买了喝。”
&esp;&esp;周通想起个词儿:“这叫‘商机’。”
&esp;&esp;贞姐:“不亏就成……”
&esp;&esp;郓哥瞪她:“亏了,我管你叫奶奶!”
&esp;&esp;……
&esp;&esp;八十桶上等好酒,就暂时存在了酒店的库房里。先给武松打几碗,让他喝个痛快。
&esp;&esp;各项准备工作做足。没过几天,附近的居民都知道,榆林巷新开了家酒食铺子,掌勺的是个女大厨,据说过去是山东首富家里的首席厨娘,来东京拓展业务的。
&esp;&esp;本来潘小园制定的宣传策略,把孙雪娥包装成“山东某小县城里飞出的金凤凰”,首都人民吃惯了精致淡雅的小清新,她决定让这“孙巧手点心”,走一个乡土农家乐风格。
&esp;&esp;谁知传着传着,就变成“山东首富”家里的了,完全不受潘小园的控制——谁让她自己也是半吊子,过去没干过宣传工作呢?只好将错就错。
&esp;&esp;开始听人这么说,还面皮薄,红那么一下子脸,眼下也处之泰然了,还提醒孙雪娥,别轻易从后厨出来,就算出来了,人家要是拉着她问东问西,别轻易答,学着点高深莫测。
&esp;&esp;开业当天,孙雪娥起了个四更,忙活一早晨,郓哥、贞姐、董蜈蚣,全都下来帮厨。交五更,便有各大寺院行者,打着铁牌子或木鱼循门报晓。等到天光112910
&esp;&esp;郓哥这边服务周到,旁边就有人好奇了:“小二,听你口音,是山东那边的?”
&esp;&esp;关于店内各员工的身世,大家早就排练得纯熟。郓哥点点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脸色,说:“小的籍贯山东阳谷县,去年梁山贼寇掠了我们县城,小的就无家可归,万幸让东家收留,这就来东京干活了。小的口音不纯,大伙多担待。”
&esp;&esp;店里的客人们谁没听说过“梁山贼寇”的大名,但只是街头巷尾议论的谈资,少有人真正设身处地体会过梁山的威力。听郓哥这么一说,惊叹的惊叹,感慨的感慨,最后纷纷表示,店老板菩萨心肠,以后必将好人有好报云云。
&esp;&esp;见几个顾客拉着郓哥,还要问那“梁山贼寇”的轶事,潘小园怕他言多必失,招招手,把他叫回来,冲碗茶,让他休息。
&esp;&esp;燕青也过来支吾,三两言语,讲几个笑话,转移了食客们的注意力。
&esp;&esp;等到早上一拨人过去,该吃早点的都吃了,该上工的都去上了,街上行人渐少,潘小园命把门板放下来一半,暂时歇他一个时辰的业。
&esp;&esp;这种赔本赚吆喝,就要等人多的时候才好进行,现在的时间需要用来休息。
&esp;&esp;武松体力过得去,此时只是长出口气,坐下来倒了碗酒喝——山寨银瓶酒,喝一口就放下了。他不亏待自己,到后面给自己倒了碗正宗的。
&esp;&esp;郓哥和董蜈蚣可被比下去了。上一刻还精神抖擞,那门板一下来,立刻就成了软脚蟹,叽里咕噜的瘫在一张桌子底下。郓哥手伸到桌面,摸出一壶不知谁剩下的茶,对着壶嘴儿咕嘟咕嘟喝。
&esp;&esp;周通一屁股坐下,两只脚高高翘在桌子上,有脱鞋的意思,见几个人一起不怀好意地看他,讪讪一笑,没脱。
&esp;&esp;燕青没干什么体力活,但半天下来,脸都笑僵了。潘小园不等他抱怨,朝铺子后面一指:“快去休息,拿我的香药兑水敷个面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