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手里拿着一盒黄鹤楼,冯喆点头说:“给你的你就吸吧,反正他就是烟多。”
老刘呵呵笑着:“冯司法的朋友不错!黄鹤楼呀……”
冯喆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了回去。
到了屋里,冯喆坐下,看着纸上的“八个党员七颗牙”那几个字,左手拿起笔,又写了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问君能有几多愁,白云千载空悠悠。”
停了一会,冯喆又写道:“一:驾照。”
“二:后天找钱主任。”
“三:裘樟清不喜欢现在的司机?这个司机是不是她的专职司机?”
“四:为何要让自己去文化局?”
“五:文化节?补充人力?为谁补充?文化局,还是裘樟清自己?”
“她这是感谢自己,还是别有它意?”
冯喆想了想,又在第二条后面划了一个问号,写道:“钱主任?”
钱主任就是那天在老炮台上和裘樟清一起的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因为冯喆是司法部门,来梅山县的时间短,对县政府人事并不知晓,尤其这几天事多,别人都疏远他,他猜测这个钱主任应该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人物。
县委书记秘书一般由县委办副主任兼任,县长副县长秘书一般由县府办副主任兼任,这是一种惯例,跟着裘樟清的人自然是县府这边的人,那钱主任应该就是专门为裘樟清服务的,只是不知钱主任是县府办的一号主任,还是裘樟清的专职秘书。
钱主任要是裘樟清专职秘书的话,为何今晚裘樟清没有带着他来?而那天裘樟清在慌乱之中是喊了一句钱主任的,那么冯喆猜测这个钱主任不是裘樟清专职秘书的成分大一些。
这样的话,裘樟清难道没有随行秘书?
再有,如果是裘樟清有意的不带钱主任一道来半间房,那样是说明这个钱主任并没有和裘樟清走得太近?
今晚纯粹是私人性质的会面?
冯喆陷入了沉思。
冯喆左手写的这些字和“八个党员七颗牙”笔迹完全不一样,风格不同,原来的几个字结构工整,一笔一划,颇为严谨敦厚,现在左手写的字却有些飘逸不群,龙飞凤舞,在纸上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能认出这两种字体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思考了一会,冯喆把写满字迹的纸撕碎,将紫砂杯拿出去,倒掉了茶叶残渣,清洗好杯子,心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没钱,连招待人喝水的杯子都是牛阑珊送的,而且这个紫砂杯已经被自己“第一次”使用了两回,一次是对严然,这一次,是对裘樟清。
撒谎不是冯喆的本意,可是有些时候,谎言比真实更容易让人接受,戈培尔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冯喆认为没人愿意撒谎,除非这人本身做的事情具有非常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谎而说谎。
裘樟清让冯喆第三天到县里去,冯喆第二天中午就动身了。
冯喆是这样理解的:裘樟清没说让自己是第三天早上、还是中午,还是下午到县里,也没说具体的钟点,所以他思索,要是第三天早上动身的话,恐怕到了县府也就是午时了,找不找得到钱主任不说,把时间全都耽搁了,如果裘樟清需要早上见自己,或者早上过问自己是否到了钱主任那里,自己却还在路上,这样就可能让裘樟清留下自己办事邋遢不积极的印象,这样是要不得的。
防微杜渐,细节决定成败,冯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裘樟清面前有一点的闪失,让她对自己产生任何的不正面的看法。
再说自己就要离开半间房司法所了,半间房也没什么事让自己留恋的。
考上公务员已经一年多了,当初市司法局里的同事对自己就是真实的冷漠而疏远,现在半间房镇司法所的这些人对自己是热情而虚伪,归根到底还是冷漠和疏远,既然无牵无挂,所以晚走不如早走。
林晓全开了刘奋斗给司法所的桑塔纳不知去哪里了,冯喆就给赵曼说自己办些事,请了假,就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
梅山县整体经济比较发达,县城颇具规模,冯喆听说县里如今在申报晋升县级市的,早先在司法局的时候来梅山县抗灾就有所印象,到了县里,到处都能看到祝梅山县第三届文化节圆满成功的横幅标语,冯喆就到了县宾馆住下,休息了一会,上网查询政府有关领导的简历。
这一看,冯喆才发现,裘樟清竟然今年才二十八岁。
在仕途上想要发展,需要三个“行”:第一,自己能行,要有真本事,就是有人要提拔你,你要是烂泥糊不上墙,那不行;第二,需要有人说你行,就是要有人赏识你,这是机遇;第三,说你行、赏识你的人要行,就是赏识你说你行的人要能行,要有话语权,能够一锤定音。
二十八岁的dai县长,还是女的,这意味着什么?
冯喆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到五陵司法局的时候算过一笔升迁的帐,要是一切顺利,马不停蹄的话,自己想要做到处级干部这个级别,起码要到三十岁以后了。
冯喆盯着电脑荧屏上裘樟清那自信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瞧瞧时间,就出了门。
上了出租车,和司机聊了几句,询问了一下,这司机很热心的给冯喆带到了一个驾校,冯喆到了驾校里一看,果然有很多人正在偌大的场地上学开车,他观察一会,到了一个教练模样的人跟前站着,听大家都叫他王教练,等这人落单,掏了烟递过去。
这王教练三十多岁,以为冯喆是驾校的学员,看看冯喆递过来的烟不错,就不客气的让冯喆给自己点上,冯喆问:“教练,每天一个学员人乱换着,也就能上车练一个小时,时间明显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