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可以吗?」他伏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双手紧紧撰住他肩膀两侧的衣袖。
程木把脸从我颈窝里挪开,直视着我:「嗯?阮阮?」
他的眼睛好亮,在这个喧嚣的夜里像一颗沉默闪烁的星星,引导着我一步一步走万物复苏的季节。
那是我的星星,是我从大一开始,就一直珍藏在心底的,独一无二的星星。
我看到程木的喉结在剧烈滚动着,鬼使神差的,我抬起右手触碰上去。
我感觉到支撑住我的身体顿了顿,紧接着,像是得到某种肯定的答案一般,迫不及待的将我卷进了它更深的体温里。
悬空许久的双脚终于触及到柔软的床垫,程木的呼吸滚烫,手掌也滚烫,像一把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剩下荒芜的颤栗,漫长而静谧的颤栗。
疼痛跟窗外的闪电一起将盛大的黑夜划破,我看见我的星星就在我上方,它偶尔离我越来越近,偶尔又越来越远,我想要抓住它,却力不从心,只能看着它近在咫尺不停地闪,不停地闪……
持续的颠簸中,我抬手环住程木的腰身,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从他的肋骨慢慢往前腹抚。
意料之中,我的指尖触碰到一些微微凸起的硬条,是那些疤痕,浅白色的,上次在医院见过的,我还记得。
「你……」吐出一个字后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多余的肺活量去说一句完整的话。
眼前的世界依然在不停地旋转晃动,程木低哑的声音在我脖子下面响起——
「我什么……」
我垂眸看他栗色的头发,原本是干燥飘逸的,此刻早已被汗水浇得湿漉漉了。
我尽量平稳自己的声线:「你……你这些伤……还疼不疼……」
那场反复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山体滑坡,过去的两年里,我竟然不知道,是面前这个男人,用他的身体护住了我。
那个雨夜,彻底在我命运轨迹图中生生划下一道分水岭的雨夜,此刻再次清晰的浮现于我模糊的视线之中。
「嗯,不疼了。」脖子下传来的声音有着些许含糊和颤抖。
「程木,谢谢你……」说出这句话,我从刚才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冲破防线。
程木突然停下动作,抬头,一只手弯曲撑在我耳侧,一只手揩掉我的眼泪,精致的唇角边溢出一丝紧张:「很疼么……」
我点点头,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听见里面的壁咚声剧烈得像要炸出来一般。
程木没再继续,我也不敢抬头看他,僵持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他的身体依然滚烫,于是瓮声瓮气对他说:「我没事了,你……你可……」
程木轻笑一下,把我的脸从他胸前捧出来,火热的吻一点一点落在我的眉梢,眼尾,面颊,下巴上……
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旋转晃动起来,只是较之前更加柔软而轻缓。
很久很久之后,窗外的世界还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不定摇摆,屋里已经渐渐恢复平静。